王勃詩名天下傳揚,但是在李絢的麾下,他根本就沒有什麼寫詩作賦的機會。
很多時候,都是在戶曹那堆事情上打轉。
「小侄覺得,子安先生,還是做一做實事的好,這詩文之道,有的時候,非但不能成為助力,反而會成為索命的勒索。」李絢的神色肅穆起來,王勃早年間被人屢次三番的冤枉,還不是因為他才名過盛。
甚至原本就該在今年九月,王勃在南昌寫下了大名鼎鼎的滕王閣賦,可僅僅在數月之後,他就失足落水而亡。
在李絢這種陰謀家的眼裡,這個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失足落水。
在他看來,無非就還是有人對王勃下手了。
一首滕王閣賦,直接要了王勃的命。
所以李絢才希望王勃能夠更加的沉浸在實務當中,畢竟古今上下,又有幾個天才詩人能做到高位的呢。
「好吧,算你說的有理……咳咳!」王方鱗忍不住的咳嗦了兩聲,稍微拍了拍胸口,然後看向李絢,溫和的說道:「賢侄聰敏精乾,宗室俊才,此番陛下派你前來,雖有所期待,但也未曾想到,你竟能做的如此之好,實在出乎我之意料。」
說著,王方鱗忍不住的有些好笑起來:「天陰教也好,本官也罷,都未曾想到,賢侄在揚州和杭州兩處重地,居然屢屢擊敗天陰賊的圖謀,讓其損失慘重,如此,婺州才能稍微輕鬆一些。」
說到最後,王方鱗忍不住有些感慨。
李絢在揚州和杭州的所作所為傳到婺州之後,他自己立時就感覺身上的壓力少了許多。
對手一貫咄咄逼人的架勢也一下子緩和了許多。
「其實小侄所做還不夠,揚州或許有所成績,但距離婺州太遠;至於杭州,死在小侄手下的,其實多是魔教其他宗門的,天陰教的人著實不多。」李絢忍不住的歎息一聲,他對杭州一行就這一點最不滿。
天陰教的那班人至始至終都躲在幕後,隻有到最後的時候,天陰教餘杭堂堂主章婉玉才出來露了一下麵。
其他的,天陰教最多損失一個舒雪晴罷了。
「你的看法偏頗了,魔教其他宗門的人一死,天陰教就必然要調自己的人頂上去,一個人動,一連串的人事就都要動,如此一來,就有太多的漏洞出現在他人眼底了。」王方鱗一語點出了李絢沒想到的一點,他的臉上立刻落出了恍然之色。
「尤其是你之後的做法,抓住天陰教未能正確反應過來的空隙,窮追猛打,東陽一役,還有之後你在其他四縣的布局。一下,天陰教在婺州的人手立刻就有三分之一或毀或壓,無法動彈。」
王
方鱗忍不住的笑了起來,當初聽到李絢的作為時,王方鱗甚至感覺自己的病一時間都好了許多。
「三分之一。」李絢突然抬頭,死死的盯住了王方鱗,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世叔可是知道天陰教在婺州的人員布置如何嗎?」
李絢現在最頭疼的,就是不知道天陰教的主力究竟藏在什麼地方。
一旦被他抓住了這一點關鍵,那麼他有無數種方法可以憑借眼下的人手將對方徹底湮滅。
「原本是知道的,但是我出事那一夜之後,他們就像是徹底消失了一樣,完全沒有了蹤跡。」王方鱗抬起頭,看向窗外,慨然的說道:「那場刺殺,讓本州所有的一切的布置全都付諸流水。」
「也是世叔逼到了對方的要害,否則輕易之下,對方又怎麼敢輕易下手。」李絢恭維的說道。
「不,其實根本原因是我太急了,我對那些世家逼的太急了。」王方鱗臉上露出了一絲冷冽之色,有些恨恨的說道:「也是我疏忽大意,才給了天陰教和那些世家聯手的機會。」
李絢微微低頭,對於王方鱗所說的這些,他沒有絲毫意外。
當初在東陽的時候,李絢一聽到王方鱗要清查田畝,立刻就猜道了他遇刺的真正原因。
看到李絢這幅樣子,王方鱗冷不丁的問道:「你知道當初的那些殺手,如今藏在何處嗎?」
「知道,是羊家。」李絢一句話,直接說出了婺州諸多官吏調查了兩個人都沒有查出的案子的結論。
「哦,你是如何查出來的?」王方鱗這下子是真的有些驚訝了。
李絢拱手,一臉慶幸的說道:「小侄的人手,在十天之前就已經抵達婺州,之後,花費了數日時間,一直盯著各家的嫡係子弟,數日下來,他們驚訝的發現,羊氏的兩個少君,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眾人眼前了。」
羊氏本就是婺州諸多世家當中,人丁最少的一家,嫡係子弟稍微有點變故,短時間還好說,時間一長,立刻便會落入他人眼中。
李絢都能查出來的東西,婺州的各大世家,或多或少總能察覺一些。
「原來如此,你的眼光與我們總是不同,怪不得當初我們怎麼都找不到那些人逃脫搜捕的原因,而你卻一下就找到了。」王方翼然不住的搖搖頭,突然似乎有些不對,他又忍不住的咳嗦起來:「咳咳!」..
「世叔?」李絢忍不住的上前走了兩步。
王方鱗立刻一擺手,止住了李絢的動作,深吸一口氣,咳嗦終於舒緩了下來,然後他才看向李絢說道:「你做的是對的,當初秦明對於你的計劃還有些疑問,不願主動離開州城,是我強逼他離開的,現在看來,我做的判斷沒錯的。」
「多謝世叔支持。」李絢立刻對著王方鱗拱手致謝。
東陽司馬秦明,正是李絢讓他臨時離開婺州城的,到現在也一直沒有回歸。
一切都是李絢的主意,如此,整個婺州方能成為李絢可以任意施展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