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怎麼的,男子突然麵無表情的轉過身,也不等祭祀大典結束,直接轉身往回走。
很快,他就出了人群,離開了方丘所在。
筆直的大路上,四周停著十幾輛馬車。
年輕男子剛剛走到了大陸旁,四名穿著黑色勁袍,腰跨橫刀的年輕人,就已經左右的圍了上來。
這些年輕人護在年輕男子的身體左右,然後將他送到了一家藍篷馬車上。
馬車緩緩前行,朝州城方向駛去。
坐在馬車之內,年輕男子微微點頭,麵色凝重。
他在思慮如今婺州州城內外的局勢,同時也在思考整個婺州一城九縣的情況如何。
尤其是下一步的行止,該是如何。
馬車很快就駛進了城內,但就在這個時候,馬車卻突然間放緩了速度,甚至近乎停了下來。
年輕男子打開車簾,有些不耐煩的問到:「怎麼回事?」
「七郎,兩邊在搭台子,我們需要等一等。」一名身材精乾的護衛立刻湊了過來,說了幾句情況。
不用多說,七郎現在自己已經看清楚了。
一大群州府的役兵,正在城門前空場的左右兩側,開始搭建木台,動手的,都是從州衙士曹調過來的工匠。
似乎搭建了有一段時間了,看起來已經快要成型了。
「去問問,究竟是怎麼回事?」七郎低聲囑咐了一句,然後看向前方不遠的酒樓說道:「去軒明樓!」
一名護衛轉身去探查情況,其他人則帶著馬車前往了不遠處的軒明樓。
「七郎,查清楚了,南昌王邀請佛道兩家的真人法師在這裡講經辯法。」黑衣護衛站在雅間門口,手裡握著刀柄,拱手彙報。
「講經辯法?」七郎微微的皺起了眉頭,趕緊問道:「可曾問到,究竟是講何經,辯何法嗎?」
「沒有,現在在那邊的隻有幾個小道士,小沙尼,他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黑衣護衛忍不住的搖搖頭。
「看來這裡麵有事啊?」七郎隱隱間察覺到了什麼,然後看向手下說道:「出去吧,告訴兄弟們,想吃什麼就隨便點,今日我們在這裡還要多待一點時間,看看這位南昌王究竟在玩什麼花樣。」
「喏!」黑衣護衛立刻轉身而出。
七郎走到了窗口,這裡恰好能夠看到遠處搭建的差不多的高台。
七郎四處掃了一眼,好幾個熟悉的麵孔一下子就映入眼簾。
這些都是婺州世家年輕一輩的頭麵人物。
看樣子,大家都開始琢磨那位南昌郡王的一言一行。
重新走回到桌子上坐下,桌子滿滿當當的酒菜,但七郎並沒有動筷子的胃口,隨手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
南昌王就任婺州彆駕,短短數天之間,整個婺州就已經煥然一新。
之前隱隱籠罩在整座城市上空的戰爭陰雲,隨著他一次次的搏殺,最後徹底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是好事,起碼對絕大多數人來講都是如此,但是對他們這些世家大族的人來講就不是這樣了。
戰爭本身就是世家大族吞並百姓土地的饕餮盛宴。
一旦戰爭消弭,那麼世家大族所有的前期準備,都會化為烏有。
就比如他們錢家,在之前,就已經大量的向外放貸,而且為了讓平民多貸,他們還儘可能讓壓低的貼息,放出去一大筆錢。
隻要到頭來,那些百姓還不起這筆錢,那麼他們的土地田產自然歸了錢家。
彆提什麼律法的東西,世家大族有足夠的手段繞開這樣律法條文。
可現在,如果讓南昌王真的平息了這場動亂,那麼他們吃什麼。
如今唯一希望的,就是天陰教千萬不要偃旗息鼓,要儘快的打到婺州城下,讓百姓沒有夏收……
「錢七郎!」一個聲音突然在錢灼的背後響起,他想也不想,一把短匕首突然間從袖子裡滑落下來。
掌心握緊,鋒利的刀刃狠狠的刺向了後方。
「叮」的一聲輕響,刀刃一下子就頓在了半空。
錢灼的臉色一變,左手迅速的在腰間一摸……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沙啞的聲音再度響起:「錢七郎,你就是這麼對待老客戶的嗎?」
錢灼捏著手裡的石粉,頓時就停住了。
他緩緩的轉身,一個鶴發蒼顏的老婆婆站在了他的身後,一身的蒼綠色的寬大長袍顯得有些空,右手緊握著一根半人高的藤杖,左手兩根指頭死死的夾住了錢灼鋒利的匕首。
「閣下是誰?」錢灼非常的警惕,看著老婆婆的眼神中,帶滿了凶狠。
他所做的生意都是見不得人,但凡被彆人所知,立刻就會給他帶來巨大的風險。
「是方雲秀讓我來的,你可以叫我鶴老。」鶴老說話之間,鬆開了錢灼的匕首。
「胡說,方雲秀已經死了,他怎麼可能會讓你來找我,你究竟是什麼人?」錢灼死死的抓著匕首。
如果不是忌憚對方太高的身手,否則的話,他這一刀已經再度狠狠的刺了過去。
「你不用管我是什麼人,你隻需要知道我們之間的合作還會繼續就是了。」鶴老帶著淡淡的笑意,然後在一旁坐下,然後看向錢灼說道:「我們需要弓,還有弩箭,這一次,你能夠提供我們多少?」
鶴老虎視眈眈的看著錢灼,如今,弓弩已是天陰教如今最迫切需要的東西。
方雲秀之死的詳情,在這一天兩夜的時間,已經被鶴老調查的一清二楚。
這裡麵透漏出了天陰教最大的一個問題,她必須要抓緊彌補。
隻有如此,下一次對上官軍的時候i,他們才不會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