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曹客氣了!」錢灼趕緊還禮,神態恭敬。
馬車緩緩的駛出了州衙,兩道人影從內院的照壁後轉了出來。
穿著黑底金絲長袍的,赫然正是李絢;站在他的身側,一臉恭敬,但目光幽微的看著馬車消失方向的,正是徐劍。
「派兩個謹慎的人手,暗地裡盯住他,記得遠一些,能有多遠就有多遠,記錄他們每天接觸的所有人,一個也不要遺漏。」李絢側過頭,細細的交待,
「屬下明白!」徐劍麵色肅然的拱手。
錢灼是錢家七郎,錢氏是婺州四大家族之一,背後有越王作為依仗,一旦他被盯著的消息傳出去,整個婺州難免會引起動蕩。
「嗯!」李絢淡淡的點頭。
徐劍的心思謹慎,他手下又多是從州獄當中出來的,能力方麵自然不用擔心。
這方麵立刻倒不是很擔心,他真正擔心的,是在未來,錢灼,甚至是錢氏,將會扮演怎樣的角色。
眼底深處,一行詞條無聲的浮現出來。
【錢灼,出身婺州錢氏,族行第七,家族寮房管事,負責長官家族商行運行,為人貪婪,自私,愛財如命,惟利是圖。】
錢灼不是天陰教的人,但是他為了錢財,根本就不在意對方是不是天陰教的人。
隻要有足夠的利益,他立刻就會不顧一切的瘋狂撲上去。
是否違背律令,是否造成後患,他一概不管。
看清楚了這一點,李絢對於錢灼和天陰教之間的關係,有了更全麵的認知。
「好了,去把張參軍和各曹參軍全部叫過來吧。」李絢說完,轉身朝著州衙大堂走了
過去。
「喏!」徐劍立刻拱手,然後轉身去其他地方叫人。
走在州衙之內,四周走過的官吏,看到李絢,都停下腳步,微微欠身。
李絢臉含微笑,淺淺點頭,不過他並沒有怎麼在意他們,他此刻想的,更多是在城門處,天陰教四大長老之一的鶴老的出現。
昨日,鶴老才帶著葉綰綰一起離開了州城,逃往了蘭溪,可是僅僅過了一日,她就重新返回了。
為什麼?
抬起頭,落日餘暉,李絢看向了西北邊的天空之上。
隱隱間,一道信標在他的眼底出現。
一條虛虛的絲線,連接在信標和李絢之間。
六十裡,葉綰綰現在就在婺州西北,距離州城直線六十裡的地方。
那裡正是蘭溪所在。
昨日,鶴老還將葉綰綰當成是個寶貝一樣的帶離了州城,但僅僅過了一日,她就又不顧一切的殺了回來。
總不會因為李絢現在在婺州施行神代之術吧?
這種手段今天才剛剛開始現於外人麵前,
婺州佛道宗門要在州城門口,持續進行三天的講經辯法,之後才會回到各自所在的縣鄉,大規模的展開太陰帝君和月光菩薩的傳教,融合了天陰神女傳說進行的傳教。
之後不管是天陰帝君神代了天陰神女,還是說月光菩薩轉世成為天陰神女,都會逐漸的替代掉天陰神女的信仰。
不過這種神代之術總是需要一定的時間的,真正能在短期內見成效的,隻有州城現在信仰斷層的前天陰教徒。
對於婺州其他九縣,縣鄉之間的天陰教信仰根本的動搖並不關鍵。
這是一種長時間的手段,如同慢性毒藥一樣。
一旦功成,天陰教就再也無法死灰複燃了。
扯回思緒,就目前來看,鶴老這一次回到婺州,似乎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和錢灼見麵。
一麵之後,她就又離開了婺州。
李絢不知道鶴老在見到錢灼之前,是否見到過其他人,但李絢現在能盯死的人隻有錢灼。
錢灼,錢氏,礦山,兵械,甚至是銅錢。
天陰教通過錢灼購置軍械的事情,已經是毋庸置疑的了。
之前的揚州果毅都尉張益,後來的杭州夏家,再加上婺州錢氏,都有向天陰教提供兵刃的事實。
另外,還有就是銅錢。
在揚州時,惡錢一案,始終有個謎團未曾解開,那就是揚州惡錢銅的來源在哪裡。
如今一切就都清楚了。
錢家手裡有座銅礦。
那麼該如何針對錢氏呢?
思考之中,李絢緩緩的步入了大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