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校尉範擇從垛口處望下望,皺了皺眉頭,大聲呼喊:「金銘老弟,南昌王有令,今夜任何人都不得出入城門,違令者斬。」
「清善兄,小弟也是奉令來的,王爺早有前令,一旦州城內有喊殺聲響起,要求金華縣立刻派人援助,小弟有寧縣令公文在此。另外,王爺還專門賜予了刺史令箭。」康鐸還不停的揮舞著手上的令箭。
「縣令公文,刺史令箭。」範擇微微一愣,眉頭直接就皺了起來。
縣令公文倒也罷了,關鍵還是刺史令箭。
沒有這刺史令箭,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今夜也彆想進這婺州城。
但南昌王有前令的事,範擇之前也聽說過,如今再加上這刺史令箭,範擇很難拒絕。
南昌王手裡有刺史令箭的事情,婺州很多人都知曉。
畢竟他之前就是憑借刺史令箭在東陽行事的。
雖然不情不願,臉色也很不好看,但範擇朝著城下喊道:「把公文和令箭都放進吊蘭裡。」
康鐸沒有絲毫猶豫就將公文和刺史令箭放進了吊蘭裡。
吊蘭升起,康鐸拿起了刺史令箭,然後又看向了金華縣令寧義的公文。
範擇的臉上一陣詫異,刺史令箭是真的,金華公文也沒有問題。
很快,城門之上,範擇的聲音從傳了下來:「奉令,今夜城門隻開一扇,隻準進,不準出,你等可明白。」
「明白。」康鐸大聲的回了一句,然後看向東側火焰燃起的地方,大聲喊道:「快點開門,我們好趕去糧庫救火。」
這一聲催促,讓範擇再也沒有理由拖延和反駁。
他有些無奈的擺擺手,緊跟著,左側的城門在一瞬間緩緩開啟。
康鐸頓時咬緊了牙關就衝了進去。他身後的一整隊的藍衣役卒,也緊緊的衝了進來。
衝進城門的第一瞬間,康鐸
立刻就準備招呼人手,將另外半扇城門也徹底打開,然而就在這一瞬間,康鐸愣了。
因為就在另外半扇城門之後,死死的堵著四五塊巨大的青石。
僅僅四五塊,這些青石就將整個一扇城門後的空間徹底的堵死了。.
不留絲毫空隙,誰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怎麼做到。
一刹那間,康鐸忍不住的有一股被算計的感覺。
隻準進不準出。
難道……
「堂主!」一側的手下,忍不住的在他身邊呼喚。
堂主,這個所謂的「康鐸」,他的真實身份實際上就是天陰教睦州堂副堂主林解。
不知道何人,竟然有那樣高超的易容技術,將林解和金華兵曹參軍康鐸化妝的十分相似。
不僅如此,他們甚至還偽造了寧義的公文,蓋了大印,多少有些離譜。
林解搖搖頭,將這些拋在腦後。
看著前方昏暗的州城大街,林解猛的一咬牙,揮手喝令道:「進城,所有人趕緊進城。」
既然進來了,誰也不能讓他們再出去。
林解一聲令下,更多的黑卒從他的身邊已經衝進了婺州城。
看起來似乎沒有任何防備的婺州城。
就在這個時候,林解卻一把拉住兩名親信,拉在一旁,語氣急促的冷聲喝道:「你們兩個人給我守在這裡,就是死也不能他們將城門關上……就是城門要關閉,你們也要用自己的屍體給我狠狠的堵住;記住,萬一有什麼意外,你們就是兄弟們最後的退路。」
「堂主放心,我等必定以死相報。」兩名親信臉上滿是視死如歸的神情。
這個時候,林解稍微後退一步,雙手合攏,恭聲道:「天陰神女,神祚永享。」
「天陰神女,神祚永享。」
林解大踏步的走出城門之下,第一時間他就下意識的看向兩側的小巷,還有頭頂的城門樓。
然而奇怪的是,他的視線範圍之內,竟然沒有任何一名婺州役卒的身影。
就連之前的範擇也都不見了蹤影。
這不對勁,這很不對勁。
然而這個時候,林解已經沒有了任何的退路,他隻能夠大踏步的向前,朝著約定的方向急速的衝去。
目光忍不住的朝後看去,赫然就看到了視線儘頭的黑暗之中,一道道人影在趁著城門未關之際,急速的朝著城門衝了過來。
稍微鬆了口氣,回頭,林解就看到前方的街巷當中,一道人影驟然閃現出來。
章婉玉,天陰教餘杭堂堂主,目前暫時署理婺州堂的一切事務。
章婉玉同樣是林解表弟方雲秀的未婚妻。
霎那間,林解就看到了一旁的小巷裡,一隻柳木箱子被拖了出來。
看到那隻箱子的一瞬間,林解眼睛一紅,向後一揮手,大聲喊道:「衝!」
根本沒有絲毫的遲疑,林解自己就朝著箱子所在快速的衝了過去。
此刻的林解眼中,隻有那隻箱子。
隻有那隻箱子裡麵裝著的無數弩弓。
幾乎在霎那間,林解就已經衝到了章婉玉的身側,然而迅速的翻身下馬。
但他在下馬的第一瞬間,就已經狠狠的撞在了章婉玉的身上,一下子就將她撞進了後麵的小巷中,同時冷喝一聲:「趕緊走!」
「走?」章婉玉懵了,一瞬間沒有反應過來。
但這個時候,一隻手已經抓住了章婉玉的胳膊,拉著她進入了更深的黑暗深處。
「怎麼了?」章婉玉終於反應了過來,猛的一個激靈,甩開了何晴兒的手,同時反手
抓住她的手腕,麵色急促的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這是個陷阱。」何晴兒這個時候,也不顧自己的手腕被章婉玉抓著,快速的朝著小巷深處而去,同時甩下一句:「城門的反應不對。」
章婉玉的眉頭一陣狂跳,一下子就放開了何晴兒的手。
一瞬間,章婉玉已經回頭朝著林解的方向望去。
就見在小巷的儘頭,林解已經打開了箱子。
她明白,林解這是要做最後一搏。
搏一搏,還有機會。
但,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