婺江之旁,李絢望著西邊的落日餘暉,神色冷峻,他伸手向後招了招,說道:“將東西全部扔下去吧。”
“遵令!”李竹立刻退後。
緊跟著,十幾名黑衣府衛各自抱著一根長達半丈的撞木,來到了江邊,然後用力的將撞木扔進了婺江之中。
撞木一下子就沉入了江中,但很快就都浮了起來。
在撞木的四周浮起一塊又一塊的木片,這些木片全部都由紅繩綁在撞木上。
用力一推,撞木便已經順著江麵快速而下,朝著蘭溪的方向而去。
姚誌有些好奇的走了李絢身側,看著飄走的撞木,好奇的問道:“這些就是之前王爺讓杜參軍做的那些東西吧,這東西有什麼大用?”
李絢點點頭,看著木片飄走,順口解釋道:“那些木片上寫的,都是睦州戰船上所有兵卒的姓名,和他們投誠之後所應得的土地,但現在他們再度跟著文複之反叛,這些東西就都沒有了。”
“王爺這是篤定了他們沒剩多少糧草了。”姚誌一聽就知道李絢這是什麼打算。
“不隻如此,他們一行人,從昨日到今天,他們幾番攻勢,幾番辛苦,卻並沒有多少收獲,天陰教中也是記功的,人心就算沒有怨憤,但也必然浮躁起來,這個時候再略作挑撥,自然人心不安。”
李絢眺望遠處的蘭溪縣城,輕聲說道:“若是一直平安無事倒也罷了,一旦出事,立刻便會有驚天巨變,就看文複之現在能否察覺到本王的打算了。”
姚誌立刻就是一聲冷笑:“若他察覺不到,那麼煙溪這裡,立刻就會成為他的葬身之地。”
姚誌昨晚跟李絢一起來到這裡,到了之後,他才知道,李絢在半月之前,就已經在這裡有所布置了。
故而他們雖然是昨日才至此處,但所有一切很快就被全部準備妥當。
如今的煙溪,看起來一片平靜,但裡麵的殺機之多,卻足夠將數千人全部埋葬。
南昌王的謀略陰陽之強,遠非常人可想。
看著身側不停被放入水中的撞木,姚誌忍不住的在想。
文複之此番南來,是不是也在南昌王的算計當中。
……
“砰”的一聲狠狠的撞在了為首的戰船之上,一根拍杆立刻從上麵落下,將撞木從船身撥開。
“火把,火把,照亮江麵,拍杆手,將所有的撞木全部推開。”船上的隊率立刻喝令,讓人開始動作。
不能任由撞木不停的撞擊船身,否則用不了多久,他們的船身就會被撞木撞出一個個大窟窿出來。
一整支船隊,十幾艘船,一下子全部點起了火把。
明月之下,整個江麵被照一片透亮。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驚呼聲響起“隊率,你看,那些撞木上似乎有東西。”
“什麼東西,無非是些水草罷了。”隊率有些不耐煩的看了一眼,一眼就看到了漂浮在江麵上的小木片,皺了皺眉頭,隊率立刻喝令道:“趕緊將東西撈起來。”
“遵令!”很快,一根撞木已經被撈了起來。
此時,有的撞木並沒有撞到這艘船上,而是從它的側畔而過,然後直接撞到了彆的船上。
有的被撈起,有的則是和其他撞木一起,朝後麵飄去,很快又撞到了其他船上……
這個時候,更多的撞木瞬間而下,上麵帶著的木片也被更多的人撈了起來。
……
“大總管!”一名隊率手裡抓著好幾塊木片,臉色焦急的來到了文複之的身側,拱手將手裡的木片遞上:“看這東西。”
文複之有些詫異,隨即拿起木片一看,上麵密密麻麻的刻滿了小字。
“甲三船,丁四隊,胡七,上田兩百畝;範沉,上田百畝;蘇無……”文複之簡單的念了幾個名字,思索著看向一側的朱泚:“這些好像是甲三船,所有的將卒的人員名單吧,後麵的田畝,是南昌王允諾給他們的授田嗎?”
百畝田,這個數字太明顯了,高祖時期授給百姓的田地恒定百畝。
一聽百畝之數,唐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朱泚點點頭,順手接過,然後說道:“袁晁和南昌王說……咦,怎麼這麼多?”
朱泚猛的抬頭,臉色驟變,他快步的走向了船首,向下望去,赫然就見江麵之上不知道有多少的撞木漂浮,每一根撞木上都有不少的木片飄在江麵上。
而這個時候,已經有不少戰船將撞木撈起,然後看到了撞木上的木片。
那些木片雖然不大,但上麵刻的字卻極小,一個隊五十人,很輕易就刻在了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