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名模樣清晰的男女,無比虔誠的端坐在廣闊無比的紅色嫁衣之上,低頭肅穆的念經。
低沉的念誦聲在半空中響起,彙聚成一片片的金光,充斥在李絢的視線之內。
無儘聲音的震蕩之下,就連空間都變得虛幻起來。
「月宮天陰孝道帝君,月宮太陰之精,皇帝大臣之象。月中帝君、仙官、神吏萬眾,皆修結璘奔月之道。月為廣寒洞陰之宮,自然化生青華紫桂之林……」
這是《天陰帝君寶誥》,經過媱後可以修改的《天陰帝君寶誥》。
李絢的眉頭一皺,他立刻就聽了出來,但熟悉的經文卻在四周的虛空不停的回蕩下,不停的轟擊李絢的五識之上,讓他眉心隱隱有些刺痛。
紅色嫁衣之下的天陰帝君在無量的信仰之力的灌輸下,整個神軀不停的放大,不停的增高。
在極短的時間內,已經變得如山一樣高大,龐大無形的壓力直接落在了李絢身上,讓他的思緒運轉都不由得有些停滯,甚至有些讓他的神魂投入其中的感覺。
看著宏大的金光,李絢的眼底一片駭然。
神國的威能強大,已經有些超出他的想象,而且這還僅僅是媱後真正動手的前奏。
李絢將手裡的棗木長槊放在一旁,直接豎在原地,然後低頭,雙手掐子午訣,同時肅然的低聲頌念:「稻可道,非常稻……知其榮,守其辱,為天下穀,為天下穀,常德乃足,複歸於樸。樸散則為器,聖人用之,則為官長,故大製無割……」
《道德經·第二十八章·稻穀之器》
李絢不停反複的頌念經文,帶有特有的節奏,四周圍攏過來的金光很快就被逼退。
隨著他的聲音不停的響起,一株又一株稻穗的虛影出現在李絢身體四周,密密麻麻的遍布在整個天地之間。
頭頂之上,無數的念誦聲不停的轟然而下,無數的稻穗虛影頃刻間就化作一粒粒稻穀掉落在地。
莫名風起,一堆又一堆的稻穀堆積在大地之上,莫名的又帶起一股股香氣。
香氣直接衝天,衝入到半空中無數的天陰信徒的鼻子當中。
一瞬間,這些天陰信徒念誦聲竟然頓時緩慢了下來。
即便是如今人已經死亡,已經化作了無數沒有自我意識的神國傀儡,但他們的本能執念依舊存在。
這些人,原本就是各地最普通不過的平民百姓。
他們人生的大半輩子,都在鄉間田野勞作,都在稻穀打交道。
即便是他們後來成為了天陰信徒,所為的也不過是每日吃飽飯,每年能多有餘糧。
僅此而已。
李絢抬頭望向半空中,一瞬間,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就聽他輕聲念道:「簷外三竿日,新添一線長;登台觀氣象,雲物喜呈祥。冬天更籌儘,春附鬥柄旋;平生唯一願,人皆三秋糧。」
「平生唯一願,人皆三秋糧。」
最後一句,李絢一聲斷喝,一把劍身超過七尺,刃寬接近一尺的古樸出現在李絢的頭頂之上,隱隱能夠看到,劍身一麵刻著日月星辰,一麵刻著山川草木。
劍柄的兩麵同樣刻著字,但是這些字卻非常的模糊根本就看不清楚。
「你那不是……」半空中的媱後,似乎感應到了什麼,眼神中帶著無儘的驚愕。
下一刻,李絢已經同時雙手上握,死死的握緊了手裡的劍柄。
然後遙遙對著半空中無比的巨大的天陰帝君,一劍狠狠的斬了下去。
看到這一幕的天陰帝君,臉色瞬間一變。
想也不想,天陰帝君腰間的長劍已經朝著李絢當頭一
劍斬下。
浩浩蕩蕩,充斥在整個天地之間的一劍,卻根本不值得李絢看上一眼,
李絢的所有精神,全部在這頭頂的一劍之上。
一劍,他直接斬在了虛空之中。
下一刻,空間突然出現了一道極細的裂縫。
直通天地。
剛剛斬到李絢麵前的通天長劍,在一瞬間被直接斬成兩半,然後轟散消散,
下一刻,就聽呲啦一聲響,包裹整個天地的嫁衣突然裂開了一道細長的裂縫。
無數的天陰信徒的臉上在這一刻卻頓時流露出了無比的欣喜之色。
高空之上,無數的天陰信徒急速的從半空中撲下,撲向地麵的無數稻穀。
然而就在他們脫離紅色嫁衣的束縛之後,他的身形變得越來越虛幻。
即便如此,他們拚了命的落在了地麵的稻穀之上。
深深的吸一口氣,然後這些天陰信徒轟然的消散。
地麵上虛幻的稻穀也在一瞬間消失了一部分。
「原來,這就是你想出來的對付本後神國之術的方法。」媱後的身形伴隨著聲音,逐漸的從本空中落下,逐漸的變小,原本被斬成兩半嫁衣也再度披到了她的身上。
天陰帝君眉心的那一道劍痕,也隨著她的下落迅速的變淡,甚至最後徹底消失。
李絢看到這一幕,神色頓時一凜。
天陰帝君從半空落下,朝著李絢當麵直落而來。
李絢頭頂的精神觀想之劍,也在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半空中的天陰帝君,朝著後方輕輕一招,下一刻,兩把短劍突兀的從後方的殘像中飛出,然後直落天陰帝君……不,是媱後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