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露,照在了營帳之外。
李絢穿一身黑底金絲長袍,從營帳中走出,一直守在營帳之外的李竹對著李絢微微拱手。
李絢低聲說道:「告訴眾人,今日若是有人強闖媱後棺槨,不必強行攔阻。」
「喏!」李竹立刻點頭,然後快步傳令去了。
李絢走向了帳篷的左側,大帳之中,停著媱後的棺槨。
十名千牛衛正在守在棺槨的四周,沉重肅然。
黑棺停放,無人拜祭。
站在帳篷之前,抬頭上望,高聳的黑龍嶺綿延起伏,引人探索,但可惜他今日就要回城了。
李絢眼神微微下垂,隱極宗雲鶴壁,魔門傳承源頭之一。
數十年前,隋末亂世,唐室崛起,魔門重創。
天陰教趁勢成為魔門之首,東海王和西域王紛紛加入了天陰教,然而天陰教雖然看起來強勢,但實則底蘊相比魔門各宗還差的很遠。
數十年時間過去了,魔門各宗開始重新崛起,天陰教這個魔門之首,已經再難壓製各宗發展。
甚至這一次天陰教覆滅,魔門各宗竟然都沒有出手相助,意向如何,清晰可見。
他們已經不再需要這個幌子了。
不過相比於天陰教,魔門各宗雖然底蘊深厚,但卻並無一宗如天陰教擁有如此廣泛的信徒基礎。
他們都是極端偏執之人,哪裡有什麼耐心去弄什麼宗教,走的都是殺戮,天欲,血腥,貪婪,詭變的路子,有的宗門甚至傳承隻有三兩人。
雖然依舊危險,但對整個大唐的威脅,卻並沒有太陰教那麼深。
甚至相比於天陰教,這些天性無根無底的人,對大唐的反感並沒有天陰教那麼深,反而在大唐的旗幟之下,他們中的一些人,反而過的比以前更加滋潤,他們才是最不會造反的人。
隱極宗是魔門的傳承宗派,誰也不知道他的底蘊究竟有多深,但每當魔門某一個分支被滅,隱極宗就會站出來,重新選擇其他的宗派接替加入。
魔門八宗,永恒不滅。
難道說在隱極宗的眼裡,天陰教剩餘的人,已經無法再成為魔門宗門之一了嗎?
媱後得活著啊!
四周的大帳在迅速的掀起,大軍已經從仙人穀撤出。
除了留下一隊人馬暫時駐守外,其他軍士都已經先後撤離到了黑龍嶺下,今日便會返回街口,然後從街口轉至睦州西山,最後回歸睦州。
急促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正在收拾,準備將媱後黑棺裝上馬車的李絢,皺了皺眉。
赫然就看到司馬承禎和明崇儼兩人腳步急促的朝著帳篷內走來,四周的千牛衛下意識的阻攔,然後就見司馬承禎大袖一揮,兩側的千牛衛被甩到了一旁。
看到這一幕,李絢朝著外麵立刻擺手,四周的千牛衛頓時退去。
看到媱後的棺槨,也不理準備作揖的李絢,司馬承禎大袖一揮,然後就聽「啪」的一聲,包裹媱後的黑棺立刻炸開,落出了裡麵冰封的美豔媱後。
就在這瞬間,四周突然一黑,赫然正是李絢在這個時候,放下了帳簾。
這才讓媱後的遺體沒有暴露在眾人眼前。
李絢站在一側,平靜的看著司馬承禎和明崇儼走向了媱後的遺體,絲毫沒有阻攔。
這個時候,明崇儼突然抬頭,側身皺著眉頭看向李絢:「南昌王今日為何不再阻攔了?」
「小王隻是奉命將媱後帶回長安,隻要媱後軀殼完整便可,其他諸事,不在本王的職權之內。」李絢淡淡的搖頭。
「是嗎?」明崇儼一臉不信的模樣,反正就是抬眼看著李絢,說
道:「還是說南昌王已經意識到了什麼?」
李絢冷冷的一笑,然後便轉過身,不再搭理明崇儼。
就在這個時候,圍繞媱後遺體轉了一圈的司馬承禎突然間慨然一歎,說道:「我們都被騙了,媱後其實根本就沒死,她將自己的玄胎全都轉入到了軀體當中,然後獨留陽神存世。」
「獨留陽神也可存世嗎?」李絢有些不解,他走到了另外一邊,目光正視司馬承禎,疑惑的問道:「不是說神魂離體七日,神魂便開始散歸天地之間嗎?」
「神魂離體七日的確會開始散歸天地,那是因為神魂離體七日之後,人身才會徹底‘死去。」司馬承禎認真的看向李絢,教導的說道:「佛家有言,一碗水有八萬四千蟲,道門有言,壺中日月長……人身亦是如此,人死之後七日,身體最後一隻活蟲才會死亡,剩下的,就都是死蟲。」
李絢有些明白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