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嶺腳下,山丘起伏,馬速並不快,他們是很有可能截住那些人的。
「到了寧縣之後,立刻換馬,折向東行,本王要在合水徹底攔住他們。」李絢的聲音無比堅冷肅。
一行的金吾衛全部悶聲應諾,更加急速的馬蹄聲,朝著寧縣方向急速奔行。
在他們的頭頂,一隻蒼鷹已經先一步朝著合水的方向飛了過去。
無儘的山丘密林中,想要尋找一隊人馬並不容易,可是這隊人馬在極速的北行,不時的衝出山丘,然後又沒入更遠處的叢林中,在高空蒼鷹的眼裡,就顯得非常紮眼了。
馬依舊是兵部的馬,但馬上的騎士,已經換了一身的右千牛衛的服裝。
按道理,他們這群人如果走正路的話,應該是沒人敢攔的,可偏偏他們選擇了走這種小路。
安全是安全了,但是速度也被拖慢了,但是一行人卻沒有一點的在意,依舊穩定的前行。
前方,一條長河突然間阻住了他們的去路,一行人立刻下馬休息。
馬匹飲水吃草,馬上的騎士則是喝著酒囊裡的酒,咀嚼著隨身攜帶的牛肉乾,躺在地上快速的休息,恢複體力。
眾人的最前方,一名胡子拉碴的五旬老者,一身的黑色錦衣,高鼻深目,目光銳利的看著四周。
一旁的女子趕緊將酒囊遞上,老者咕嚕咕嚕的喝了好幾口。
看了飲水完畢的馬匹,低聲喝道:「起行,過河。」
小河上有幾百米處,有一座木橋,可供來往通行。
一行人非常利索的朝著上遊的橋梁而去,仿佛對這一行的道路無比熟悉一樣。
很快,他們又穿過一座座山丘,一條條河流,終於在黃昏之刻,抵達固河南岸。
夕陽黃昏,光影如劍。
密林之中,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阿達,現在朝廷的那些人應該追不上我們了吧?」
「朵兒,不要小瞧任何人,尤其是明崇儼,昨夜的失利之後,他必將會更加的瘋狂,所以不抵達無定河畔,我們便不算真正的安全。」阿史那·伽那坐在樹蔭之下。
現在這裡才是固河,距離無定河還很有一段距離。
「也不知道雲兒那邊怎麼樣了。」稍微停頓,阿史那朵看向自己父親問道:「阿達,我們真的要同大唐開戰嗎?」
「不是我們要同大唐開戰,而是大唐一
定不會放過我們。」阿史那·伽那略微輕咳兩聲,然後說道:「其實隻要汗國重建,大唐一定不會放過我們的,一定會殺過來的,到時我們以逸待勞,勝的就一定會是我們。」
阿史那·伽那緊握拳頭,一副篤定的模樣,但他輕輕一句話,已經將以後數年的血雨腥風,清楚的展現在人前。
阿史那朵依舊有些不安,緊跟著補充了一句:「阿達,我們還是和吐蕃一起動手吧?」
「不,讓吐蕃先動,讓他們和大唐先打一仗,隻要這一仗吐蕃沒被大唐滅國,那麼我們就有機會戰勝大唐。」阿史那伽那眼神中閃過一絲狠辣,吐蕃想利用突厥,突厥何嘗不在利用吐蕃。
這個頡利可汗的孫子,在離開長安之後,終於表現出了一番梟雄的架勢。
看著阿史那·伽那一臉自信的模樣,阿史那朵心裡越發的不安。
在長安時,還不覺得如何,可是現在離開長安了,突然間想起要和強大的大唐做對,阿史那朵莫名的就感到心裡一陣的惴惴不安。
「走吧,我們準備回草原了。」阿史那·伽那緩緩的站了起來,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鷹啼聲突然從高空中傳來,隨即落下,然後直接落在了阿史那·伽那的肩膀上。
「來了。」阿史那·伽那的眼中閃過一絲欣喜,隨即,一張紙條便已經被他從蒼鷹的腿上取了下來。
僅僅看了一眼,伽那就將紙條交給了女兒阿史那·雲,得意的說道:「你堂兄他們已經到了對岸。」
「他們真的來了。」阿史那雲的眼中露出一絲駭然。
在數月之前,草原部族的人就曾經拜訪過阿史那·伽那,雙方之間就今日之事有過一定的交流。
草原部族無比渴望能夠重立突厥汗國,無比期盼頡利可汗的後裔能夠回去重新帶領他們。
草原部族的態度才是阿史那一族叛逃大唐的真正原因。
沒有草原部族的支持,誰會僅僅因為吐蕃人的承諾就放棄長安的榮華富貴。
但一統汗國,吞噬中原,這樣的野心,讓每個突厥人都忍不住的蠢蠢躍動。
「那個人他竟然真的將信送到了草原。」阿史那雲臉上隨即湧現出一陣的紅暈。
他們和草原部族雖然有過交流,但叛逃之期卻是才確定不久,根本就無法肯定草原部族是否能夠及時來到,但是現在他們來了。
對岸,一陣陣的馬蹄聲響起,熟悉的氈帽和彎刀出現在對岸。
這裡距離長安,不過兩百餘裡。
就在此刻,頭頂高空中,一隻陌生的蒼鷹在輕輕盤旋。
將所有一切收入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