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送左驍衛中郎將返回長安,記得,就這番模樣,不用幫他梳洗。」李絢的一番話,讓阿史那·泥熟匐臉色更加的難堪。
逃,逃不走,最後被迫一身狼狽的返回。
這世上,再沒有比這更丟臉的事情了。
從李絢身邊走過,阿史那·泥熟匐忍不住的說道:「南昌王難道就不怕本汗被人救走?」
阿史那·泥熟匐返回長安的消息,恐怕已經被人知曉了,很有可能已經組織人進行救援。
看到一臉期待的阿史那·泥熟匐,李絢麵無表情的搖搖頭,說道:「本王覺得中郎將想茬了,中郎將既然已經返回長安,如何可能再逃出長安。
如今對那名幕後算計者最有用的東西,就是中郎將的頭顱。
隻有如此,他才能激起草原部族反叛,所以,中郎將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保住自己的頭顱。」
李絢淡漠的一揮手,幾名金吾衛立刻推著阿史那·泥熟匐往外走。
阿史那·泥熟匐嘴角抽動了一下,但還是不得不往外走。
因為他知道,如今的他,已經成了諸方博弈的工具。
一方要利用他的人頭,來逼迫草原部族造反;另外一方,則是要將暗地裡的那些人找出來,絲毫不在意他的生死。
如果說,他是在朝廷的重重護衛下被殺,那麼草原部族自然要怪罪到朝廷身上。
可是若是他自己在返程的路上被人所殺,那麼不管是知情者,還是不知情者,都很難怪罪到朝廷的頭上,甚至如果他們趁機找到了幕後的黑手,並且將一切栽到對方身上,那麼草原部族必將跟隨朝廷一起瘋狂的朝對方攻擊。.z.
而這隻黑手,必然是吐蕃。
明年春天,朝廷又將召集突厥部族隨從征伐吐蕃,他一死,突厥人將會更加瘋狂。
從城門下走過的時候,阿史那·泥熟匐最擔心的,就是朝廷派人假扮刺客來殺他。
殺了他,警告世人的同時,也將一切栽贓到吐蕃人的身上。
如果中樞真那樣想,那阿史那·泥熟匐無論如何,都非死不可。
不過好在,一路平靜的,阿史那·泥熟匐進了長安城,並且被明裡暗裡無數的護衛,送回了自己的府邸,隻是除了一名老仆以外,朝廷什麼都沒給他留。
沒人來對他進行審問,隻是讓他鞠躬自省。
阿史那·泥熟匐坐在空蕩蕩的大堂裡,目光望向城外,心裡依舊帶著一絲希冀。
無論如何,最起碼,他的女兒逃出去了。
最聰慧的草原明珠阿史那·雲逃出去了,一切就有機會。
宣陽坊。
李絢快步走進一座二進院落當中,院落雖然不大,但院中的一切卻非常的精致。
桂花樹,菊花圃,秋千,還有一輛精致的馬車。
能看的出來,這裡有人每日在精心的打理。
金吾衛和大理寺的人裡裡外外的將一切團團圍住,大理寺正何以求,大理寺丞狄仁傑,正在全力的勘查現場,隻有金吾衛中郎將麻嗣宗站在一側,臉色異常難堪。
查內應,查內應,最後查到了自己人的頭上。
看到李絢進門,在場眾人同時放下手上的事務,對著李絢拱手道:「見過王爺。」
「諸位請起。」李絢微微抬頭,目光看向一側的麻嗣宗,麻嗣宗苦笑著對李絢拱手。
在他身側,一條白綾從房頂垂下。
臥榻上,躺著一名穿著白衣中衣的三十歲上下中年人的屍體,頸部淤青。
「這位就是錄事參軍劉廣業?」李絢走到了床榻邊,看向床上劉廣業的屍體,突然李絢腳步一頓,鼻尖嗅了嗅,問道:「他昨夜飲酒了。」
身後狄仁傑走上前半步,目光看向桌案之上:「是的,王爺,桌上酒壺裡的酒已經少了一半。」
一側的麻嗣宗輕歎一聲,說道:「他這種貴胄子弟,如果不喝酒,哪裡敢輕易去死!」
麻嗣宗也忍不住的搖搖頭,看向李絢的眼神中充滿了擔憂。
現在他終於明白,天後讓南昌王來插手此案的原因了。
原因是懷疑到了金吾衛的身上。
麻嗣宗這下子麻煩了,尤其是他出身百濟貴族,早年隨左領軍將軍黑齒常之投降大唐,是一名降將,好不容易積功調任做千牛衛中郎將,可如今又牽涉到此種風波當中,他的麻煩大了。
劉廣業,前相劉祥道之侄,聞喜縣主李婉順之子。
聞喜縣主李婉順,隱太子李建成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