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中堂內,晨光明媚。
李絢和劉瑾瑜跪在大堂中央,對坐著的劉元朗和夫人周氏,恭敬的奉茶。
中堂裡外,滿當的都是劉家人,不少人都在在隨大群看熱鬨。
看著這一對新人舉案齊眉、和睦相處的樣子,劉元朗夫妻倆滿意的點點頭,然後輕輕抿了一口茶,便拉著李絢和劉瑾瑜站了起來。
劉瑾瑜被嶽母周氏拉到了一旁詢問,還沒開口,她的臉上就滿是紅暈。
李絢則被劉元朗帶到了後院正堂,此刻劉仁軌就坐在正堂上首,手裡握著一本書在閱讀,但此時在正堂當中,卻有一人正雙膝跪倒在地上。
李絢一眼就從背影看出,此人赫然正是劉元朗的三兄劉元清。
李絢的嶽翁劉仁軌有四個兒子,劉元神,劉元氣,劉元清,劉元朗。
也不知道,劉元清究竟犯了什麼罪過,竟然被罰直接跪在了地上。
李絢目光從劉元清身上一掃而過,臉色沒有絲毫變化。
他腳步不停,肅然走進了中堂之前,對著劉仁軌便直接跪拜了下來:「孫婿拜見嶽翁!」
「賢婿請起。」劉仁軌放下手裡的《春秋》,抬了抬手,李絢微微拱手:「多謝嶽翁。」
看到李絢站了起來,劉仁軌冷森的目光從兒子劉元清身上掃過,然後才又看向李絢。
此時,劉仁軌臉上已經是一臉溫和的讚許:「近日之事,賢婿做的不錯,一場可能綿延極廣的北境之戰被賢婿消弭,中樞諸相知曉後都連聲讚歎,宗室後繼有人啊。」
「嶽翁過譽了,諸相過譽了。」李絢趕緊拱手,一臉慚愧,這話隨意可不能接。
「哪有過譽,有些事情,外人不知情,我們幾個老家夥還能不知情嗎。」劉仁軌直接擺擺手,輕聲冷哼道:「當日賢婿追捕阿史那·伽那,隻差一步,阿史那·伽那便可與阿史那·伏吾彙合,到時,百餘突厥騎兵,攻伐州縣或許做不到,但在我大唐境內來去自如,卻視之等閒。」
百人的突厥騎兵,走大路,或許會遇到重重阻礙,可他們若是走偏僻山道,普通的州縣就算是遇到了,也會被他們殺個血流成河。
「一旦被其回歸草原,到時,突厥崛起,坐看我朝與吐蕃兩敗俱傷,然後擇機南下,我朝腹背受敵,國運日艱啊。」劉仁軌簡單一句話就勾勒出為未來數十年,乃至上百年的突厥走向。
突厥汗國重建之後,輕易不會和大唐開戰,隻會坐看大唐和吐蕃開戰。
這期間,突厥集聚戰力,縱橫漠北,最後形成可以同時和大唐以及吐蕃抗衡的突厥汗國。
三足鼎立。
一旦大唐和吐蕃打的兩敗俱傷,突厥人必定會趁勢南下。
被人重新打到渭水之畔也並非不可能。
「嶽翁所言極是。」李絢輕歎一聲,大唐有聰明人,突厥同樣也有。
劉仁軌歎聲道:「所幸二賊被賢婿捕回,我朝才能避免被西北夾擊的困境,但是,回到朝中,有些隱患依舊要剔除,就比如那夜,整個長安城十幾處同時起火,蹊蹺之處甚大……若非賢婿提前告知,這起火之處,恐怕還要包括你我兩家,而這一切,都源自這個逆子。」
李絢側身看向一旁的三伯父劉元清,眼底深處閃過一絲淡漠。
劉仁軌恨恨的瞪了兒子一眼,這才低聲感慨道:「賢婿有所不知,那夜若是你我兩家也一起起火,阿史那·泥熟匐和阿史那·伽那早就趁亂從城門逃了,根本就不會用什麼替身。
正是因為賢婿謹慎,及時洞察陰謀,才讓他們當夜無法趁亂而走,到了第二天被迫用後手計劃從城中逃出,但傍晚便被賢婿抓捕回來了,慶幸啊。」
如果彭王府和樂城縣公府同時起火,兩家雖然是受害者,但難免會有人質疑他們無能。
甚至如果這件事被有心人利用,所能掀起的風波,絕對大的可怕。
李絢那天夜裡不僅自己查出了劉府嫁妝中被人做的手腳,同時也將消息告訴了樂城縣公府,劉府一番徹查,這才避免了兩家同時起火。
也正是因此間接導致阿史那·泥熟匐和阿史那·伽那原本的計劃失敗,隻能另想他法。
使用替身作為誘餌,誤打誤撞讓明崇儼原本的計劃破產。
不過他們雖然巧計逃出長安,但終究沒能逃回草原。
一切都是有跡可循,一切都有注定的因果。..
此中之事,雖然李絢在極短時間內輕描淡寫的將人抓回,幾乎沒有造成任何風波,朝中看似也沒有多少人在意,但實際上很多人都清楚,如果不是李絢有手段,此時後果不堪設想。
但沒人知道李絢究竟是用什麼手段追上阿史那·泥熟匐和阿史那·伽那的。
正是這樣,才顯得明崇儼多少有些無能,畢竟抓人,一開始是他的職責。
「起火那些怪石,就是這個逆子采購的,放進了嫁妝裡的,但實際上,那些東西都是黃家便宜處理給他的,家裡的這些,都是黃家送來的賀禮。」
劉仁軌指著劉元清的額頭,咬著牙說道:「現在朝中要處置黃家,黃家又拿他的事情來威脅老夫,真真是氣死老夫了。」
那一夜,在長安城中,有多數此方起火,當時李絢忙於追捕阿史那家的人,所以並沒有在關注此事,不過此事他雖然不管,朝中卻有人在查。
黃家在這個時候就顯眼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