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眼下從沈莊的反應來看,世家大族對李絢還是忌憚過多。
但,這是好事。
看著沈莊離開的背影,李絢輕聲說道:「餘叔,你說他這次回去,會不會直接找沈餘慶,如今這些裡裡外外的勾當,沈餘慶是最清楚的。」
餘澤沒有直接回答,反而轉口問道:「王爺,你真覺得東海王的眼線,就在這些東南世家當中嗎?」
「這是必然的,很多人都覺得東海王是在北方長大,故而他的勢力觸角一直都在北方,然而有一件事情,一直謹記在本王心底,那就是東海王和天陰教的勾連……他之所以能成為天陰教的東海王,起碼說明他曾經來過東南,然後整合建成殘餘勢力。」
李絢神色頓時肅穆起來,天陰媱後已死,那麼東海王當年究竟是如何加入天陰教的,如今幾乎已經無人知曉。
可當年他那一趟東南之行,恐怕已經將不少的勢力收入囊中,隻是究竟有多少人知曉他的身份來曆,恐怕就很難說了。
李絢拿起一本戶冊,遞給餘澤,輕聲說道:「查吧,不用查彆的,就查這二十年來,在中樞有過任職的官員家族,是否有被滿門滅絕的案子?」
「滅門?」餘澤滿臉難以置信的看向李絢,雖然他沒有細說,但餘澤知道,李絢心中早已有了調查的方向,而且幾乎能夠鎖定目標的身份。
東海王,滅門,這是在報複啊。
當年太子建成麾下的親信,後來卻成了太宗皇帝的治世之臣。
這些人在成長起來的建成後人眼裡,是最痛恨的對象。
他們無法針對中樞皇室,隻能針對這些已經退出中樞的人下手。
餘澤,李絢,還有李竹三個人在同時翻閱手裡的戶冊,時間過的很快。
一側的幾摞書冊也在迅速的變輕。
李絢的臉色也越發的凝重起來。
當年李建成被立為太子之後,天下世家儘皆往太子宮塞人。
內從李建成後宮的各家嬪妃,貴人,到太子家令,太子率更令,太子仆令。
外有太子六傅,太子賓客,太子詹事,太子左右春坊,司經局,典膳局,藥藏局,內直局,典設局,宮門局。
武官為太子六率,左右衛率,左右親府,左右司禦率,左右清道率府,左右監門率府,左右內率府。
洋洋灑灑數千人,他們自己,他們的後人,這中間牽涉到揚州就有數十人。
這些人在李建成被誅殺之後的命運也各有不同。
有的被直接誅殺
,有的被罷官免職,隻要不是和建成牽涉過近的,後來大多被起複,甚至是重用。
李建成時為太子,身邊無數英才,自然不可能全部誅殺和棄散,更多的,還是安排到了各個職位上……
「王爺,找出了來了。」餘澤猛的抬頭,麵色凝重的看向李絢。
李絢也放下了手裡的戶冊,目光凝重的看著餘澤:「說吧,是哪家人?」
「是許家,前太子舍人,安陸郡公許善,麟德二年,在揚州落水身亡,全家六口人,同死。」餘澤將一份戶冊交到了李絢的手上。
「安陸郡公,他不在安州,跑揚州來做什麼,還有,他為何會出現在揚州戶冊之中?」李絢臉上滿是不解,順手將戶冊接了過來。
安陸在湖北安州,和揚州遠隔千裡,他一個安陸郡公到揚州做什麼。
「當時,安陸郡公從宣州錄事參軍致仕,來揚州置辦家產,同時他的幼子也落戶揚州,經辦人是揚州許氏。」餘澤站在李絢身側,看著戶冊上的那些文字,忍不住的搖搖頭。
「揚州許氏?許敬宗?」李絢將手裡的戶冊放在桌案上,眼睛微微一眯,冷聲說道:「安陸許氏這是要通過揚州許氏,勾搭上杭州許氏,勾搭上許敬宗啊!」
「王上有所不知,安陸郡公許善,乃是故譙國公許紹嫡子,譙國公乃是高祖皇帝幼年好友,後來有履立大功,但武德四年,就已經病故,安陸郡公許善年幼,入隱太子宮任舍人,頗得隱太子信寵。
後來隱太子被誅,許氏沉寂數年後,又被太宗皇帝提拔,許家中,許善以宣州錄事參軍致仕,其弟許伯裔,涼州都督致仕,其弟許智仁,溫州刺史致仕,最幼許圉師,龍朔元年,任右宰相、次年被貶為幽州都督。」..
「龍朔二年,麟德二年,豈非隻差三年。」李絢非常敏銳的嗅到了一些不一樣的味道。
如果說許圉師被貶之後,許家在中樞根基斷絕,然後給了某些人動手的機會。
一番經營之下,終於將麟德二年,將安陸許氏的當家人許善,送入了地府。
若是想的再深一些,右相許圉師被貶也和其有關呢。
李絢突然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查,當年這件案子,究竟是何人偵辦的,為何沒有引起絲毫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