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早有預料似的。
李絢站在房門外,目光平靜的看著狄仁傑終於在一番勘查之後,說出了“自殺”兩個字。
這並不是什麼難斷的案子,李絢的注意並不在這裡,而是在彆的地方。
他的臉上卻帶出了一絲思索之色,目光卻繼續落在狄仁傑身上。
……
狄仁傑走到了屍體手前用血寫的“南昌王殺我”五個字,然後搖頭道:“這五字橫平豎直,頗見功力,可偏偏問題也就在此處,一個被刀貫穿身體的人,無論如何是都寫不出這橫平豎直的五個字的。”
狄仁傑一句話說出,劉伯英立刻跟著點點頭。
反倒是楊善,一臉不明所以的問道:“這是為何?”
“一是流血過多,血流多了,氣力就沒有了。”狄仁傑指著腳下滿滿的一攤鮮血,搖著頭,好笑的說道:“這麼多的血,挪動都困難,如何還有那麼大的力氣,寫這些平豎的字;二便是疼痛,刀刃貫穿,精神都無法集中,寫出的字如何能這樣的平直冷靜。”
楊善忍不住的眉頭一挑,他雖然不是書法大家,但文筆也向來不差,自然明白這其中玄機。
狄仁傑目光落在插在屍體後背的長刀上,疑聲說道:“這字定然是提前寫就的,隻是這刀又是如何插到他背上的,之前鴻臚寺諸位同僚可是說過,盧煥進入值房後,就再沒人進去過了,難道是有人撒謊?”
“未必然。”劉伯英這個時候搖頭,歎聲說道:“隻需要將刀隨意夾在什麼東西之間,背著身直接倒過去,便可以直接貫穿身軀。”
“不可能。”狄仁傑直接搖頭,說道:“若是如此,必然會有多餘血跡流出……”
“地上!”李絢突然開口,指著滿是血液的地上說道:“將屍體移走,清理血液,想必能夠在地上找出其自殺的痕跡。”
狄仁傑眼中帶過一絲詫異,目光緊盯在地上的血灘之上,一處一處的尋找,最後有些恍然的指著某處說道:“這裡,這裡似乎有痕跡,而且,這裡的血也比他處要稀的多。”
“是冰吧。”李絢看了一眼,搖搖頭,說道:“用冰將刀刃凍住,然後從椅子上背跳而下,直接貫穿身體,鮮血流出,然後翻身,蓋住遺言……這也是為什麼,看遍全屋,也未曾在其他地方找到血漬的原因。”
狄仁傑抬頭,一擺手,手下的捕快立刻開始四麵搜索起來。
最後,所有捕快都站到狄仁傑麵前稟奏,整個值房中,隻有這一處血液痕跡,全部都在地上。
結論如何,已然明了。
……
狄仁傑走到門口,看向劉伯英,肅然的拱了拱手,說道:“此事真相大體明了,下官隻需再問南昌王幾個問題,此事便可結案了?”
“可!”劉伯英直接點頭,然後轉身看向李絢。
李絢淡淡一笑,對著狄仁傑拱手還禮,道:“狄寺丞請問。”
“王爺客氣!”狄仁傑直起身,上下打量了李絢一遍,然後問道:“看著地上血跡,盧煥應該是死在一個時辰之前,敢問王爺,那時王爺身在何處?”
李絢略微思索,說道:“一個時辰之前,本王應該是剛出家門,其時想到盧煥可能會有問題,故而直接去讓人去通報千牛衛和大理寺,後來本王也是先到了左金吾衛,然後才回的鴻臚寺官衙。”
“原來如此。”狄仁傑點點頭,稍微算計之下李絢所說的路程時間,確定的確沒有問題。
狄仁傑在李絢麵前來回走步,最後腳步停下,抬起頭,抿著嘴看向李絢問道:“都說昨夜在劉少卿的送行宴上,盧煥得罪了王爺,不知可有其事?”
李絢笑笑,說道:“算是有吧。”
“算是有?”狄仁傑一陣愕然。
“其實說是得罪,也不大妥當,畢竟盧主簿不過是隨意一問,本王昨夜便給了答複。”
李絢的目光越過狄仁傑,落在盧煥的屍體身上,臉色平靜的說道:“對於這位盧主簿,本王並不感興趣,昨夜之事,昨夜已經了結,日後他若不來招惹本王,本王自當沒他這個人,可若是他來招惹本王,那麼本王便有無數手段來招呼他。”
李絢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狄仁傑直接沉默了下來。
一旁的劉伯英則是讚同的點點頭,區區一個主簿罷了,彆說是南昌王,就是他也有無數的手段可以收拾他。
劉伯英非常清楚,昨夜如果不是南昌王果斷,差點就引起鴻臚寺的一場內亂。
畢竟盧煥是楊善手下,一旦南昌王認定昨夜一切是楊善致使的,那麼他們兩人必然少不了一番爭鬥。
偏偏這事和楊善無關,那麼楊善迅速的就會將矛頭指向劉伯英。
畢竟隻有楊善和南昌王鬥起來,劉伯英才能更好的掌控鴻臚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