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
杜仲康敏銳的捕捉到這兩個字,原本一副風輕雲淡的他,臉色立刻就變了。
同樣捕捉到這兩個字的,還有其他幾個人,他們都是韋家,崔家,竇家這些頂級世家大族的子弟。
雖然他們大多紈絝,但是對朝堂之事有天生的敏感。
“我去。”一隻手轉眼已經抓住了李絢扔在桌案上的腰牌。
一名身穿黑色錦袍,麵色冷峻的年輕男子,抓著腰牌,從一旁走了出來。
他對李絢拱手道:“長安竇驍見過南昌王。”
“竇十八郎,你想做什麼?”杜仲康猛的一把抓住竇驍的手腕,臉色一時間難看的可怕。
“做什麼?”竇驍目光詫異的看著杜仲康,直接甩開了他的手掌,皺眉說道:“當然是立功啊,協助抓捕吐蕃細作,唐律有功一轉,為何不去?”
說完,竇驍下意識的看向了李絢。
李絢直接點頭,說道:“唐律的確有功,不過這通報之功比不上抓人之功,通報之事,就讓彆人去吧,你陪本王去抓人。”
竇驍一愣,隨即一喜,拱手道:“遵令。”
李絢轉過身看向李顯,沉聲說道:“請殿下待在此處,英王府諸護衛聽令,但有衝樓之人,即可捕殺。”
“喏!”十幾名灰衣衛士從廊柱、帷帳之後現身傳來,對著李絢直接拱手,臉色肅然。
李顯終於反應了過來,看向李絢,滿臉驚愕的問道:“王叔,真的有細作?”
“嗯!”李絢認真的點頭,最後告誡道:“還請殿下派人看住這位杜二郎,若他跑了,臣便隻有請陛下下旨,到城南杜家主宅,去找人了。”
李絢的話一出,杜仲康的臉色不由得一變。
李絢這話一說,他如果還敢跑的話,就等於是陷家族於不義。
杜仲康能開這家將球苑,本身就是仗著家族的權勢,才將它開了起來,每月還要向家族交錢。
如果他真的牽涉到細作之事,而且還跑了,第一個放不過他的,就是京兆杜家。
這個時候,李絢緩緩的站了起來,看向四周眾人,手裡的八麵漢劍劍鞘拄在矮幾上,高聲說道:“諸位都是長安大家子弟,如今有機會為國效力,為國儘忠,想來諸位的長輩若知道諸位因此而立功,必會無比欣慰。當然,若是哪位無名利之心,就當本王沒說。”
怎麼可能無名利之心,他們這些人看起來是紈絝子弟,每日陪著李顯胡鬨,不過是因為自己在家中位置尷尬。
不是庶子,就是嫡次子,被家族當中是閒棋冷子,投注在李顯身上。
可即便如此,他們將來也是有機會出仕的,若是能夠有機會立功,將來的官途起碼會順利不少。
哪怕起點高上一點也能輕鬆超越無數人。
甚至如果現在就能在英王和南昌王的眼前留下好印象,那麼更是前途發達。
“好了,留一個人到千牛衛傳信,其他人都跟本王來。”李絢收拾心思,朝著李顯一躬手,然後朝門外走去。
剛走了兩步,李絢就抓住了一旁的迎客,冷聲道:“你,前麵帶路,去隔壁,長生館。”
長生館三個字一出,一旁的杜仲康臉色立刻發白,整個人瞬間就有些站立不穩。
杜仲康有些艱難的抬頭,然後一抬眼,他就看到了李顯一雙冰冷至極的憤怒眼神。
……
李絢站在長生館前,李竹站在他的左側,竇驍站在他的右側,身後站在五名南昌王王府的衛士。
兩側的樓牆之下,各有數名各家子弟,手裡持著刀劍警惕著,隨時準備衝進去。
樓門半掩,裡麵一片寂靜,仿佛沒人一樣。
李絢知道,這是因為他們之前圍住這裡的時候,裡麵的人已經聽到了動靜。
但長生館的兩側都是權貴人家的包館,這邊的動靜早就已經驚動了他們,想要亂闖,隻會得罪更多人,他們更難跑。
而長生館的對麵,是正在激戰的蹴鞠大賽,將球苑早有規定,任何人不容許在蹴鞠時打擾蹴鞠比賽,違者會被裡麵的護衛直接打殘。
李絢側過身,看向一旁的迎客,臉色淡漠的問道:“這裡麵是什麼人,你知道嗎?”
迎客臉色雖然難看,但還是拱手說道:“是一隊從西域來的客商,好像是西突厥那邊部落的人。”
西突厥,怎麼是西突厥的人?
在場的眾人聽到迎客這麼說,有些詫異的看向了李絢。
西突厥雖然早年被滅國,但也不過是國祚被滅而已,殘留的無數部落,依舊生存在原本的草原上。
之前,李絢對著眾人,親口說過,這裡麵的,是吐蕃細作,怎麼又是西突厥部落的人?
李絢沒有理會眾人的目光,直接朝著迎客問道:“他們是什麼時候到長安的,來長安多久了,什麼到的你這裡,你知道嗎?”
迎客臉色雖然難看,但相比於眾多的世家子弟,他的閱曆要更豐富一些,立刻拱手對李絢說道:“小人聽下人講,他們這些人,是三日前來長安的,但昨日就到了這裡,定下了長生館,今日巳時,便又到了。”
李絢微微的點點頭,然後看向前方的小院,淡淡的說道:“看樣子,他們是來等人的。”
等人,一句等人,在場的眾人立刻就明白了這其中的蹊蹺。
剛剛從西突厥來的商旅,不真著急的去賣自己的貨物,反而跑到了這裡,來等人,而且是連續兩天的來。
明顯是有事。
“不過,王爺,他們等的人,這兩天都沒來。”迎客有些擔憂的看向李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