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雖然對幕後黑手無法有實際的作為,但他完全可以通過太子和皇帝逼一逼他。
至於說銷毀證據,李絢心中忍不住的搖搖頭,他連對方是誰還都沒查出來,如何能夠讓對方銷毀證據。
而且像他們這樣謹慎的人,做事根本不會留下絲毫證據。
甚至在李絢出現在這件事情當中的時候,他們早就警惕了起來。
如今正好,打草驚蛇。
反正現在盯著這一切都人不是他,而是皇帝和太子,他更加不敢輕易露出破綻。
行事越發的謹慎,但很多事情,卻又不是光謹慎就足夠的……
思索之間,李絢已經走到丹鳳門下。
就在此時,一陣急促腳步聲在他身後響起,隨即緊追而來。
李絢下意識回頭,就看到一名年輕的宮中內侍冒著細雨快步趕來。
內侍氣喘籲籲的對著李絢喊道:“南昌王,陛下宣召。”
李絢一愣,但隨即立刻拱手道:“臣李絢遵旨。”
雖然他不知具體為何要將他叫回去,但心中已知,肯定是出了幺蛾子。
當年,太宗皇帝在朝堂,看著滿殿的新科進士,得意的說道:“天下英才,儘入吾彀。”
科舉曆來是朝廷提拔寒門,用來壓製世族對朝堂影響的一種手段。
雖然如今朝堂之上的依舊是世族居多,但寒門的力量也在日益壯大。
皇帝通過平衡二者矛盾,對朝堂掌握極大,尤其是武後之後,寒門弟子的數量更是逐年增多。
但世家依舊有辦法在規則之內反擊,那就是曆年的狀元,基本都為世家子弟包攬。
有的是真才實學,有的則是稍弱一籌,但種種手段,他們都能拿到狀元之位。
大唐科舉約定俗成,某一科狀元為誰,那麼這一刻,便以誰名字命名。
比如上元二年,狀元鄭益,所以,上元二年便為鄭益榜。
如今上元三年,卻悄然發生了變化。
吏部選出的會試之首,不再是世家子弟,反而是寒門出身的陝州程行謀。
這種事情在整個大唐的科舉史上是極少見的。
李絢在知道這個結果的最初,就明白,這件事情會有大麻煩。
所以當他知道吳越子弟有四人榮登皇榜之後,才會那樣驚訝。
不過還好,諸葛明輝和陸樓都有真才實學,徐安和孫賢雖然才能略顯不足,榮登皇榜也是僥幸,尤其排名後列。
這樣即便是殿試成績不好,也不能說他徇私舞弊。
李絢這段時間都撲在了察查吐蕃間諜案,對於科舉之事,他並沒有多少關心。
結果出來之後,他心裡立刻清楚,是有人替他擋住了射向他的那些冷箭。
如今,真正的風雨要來了。
會試是無法改變,一切已經由吏部考功郎和一眾臣官抵定,如今想要翻盤,就必須再由殿試動手。
殿試的各位考官,還有各位宰相,尚書,對狀元人選,都有自己的舉薦之權。
人心稍微挑撥,結果自然和會試完全不同。
……
李絢神色恭謹的走進紫宸殿,目光快速的從站在兩側的諸相和諸位尚書身上掠過,最後掃了一眼前方的禦案,隨即低頭拱手道:“臣南昌王李絢,拜見陛下,天後,太子。”
儘管隻是匆匆一掠,但李絢也已經看清楚,在禦案之上,左側上角放在一摞七張考卷,那是已經被定下來的二甲名單,剩下的三份試卷,有一份放在右側上角,兩份放在李治身前。
明顯,第三名已經定下,剩下就是一二名,狀元和榜眼之爭。
諸相和其他尚書麵色平和,但看皇帝的不決之色,就知道,此事有多難。
李治稍微按了按眉心,抬起頭,看向李絢:“南昌王平身。”
稍微調整坐姿,李治接著說道:“朕聽聞你與程行謀,許且,還有諸葛明輝,都有過接觸,更想聽聽你對他二人的評價。”
李絢心裡頓時一驚,拱手道:“陛下,今日殿試之事,當由諸相和諸位考官,以及陛下定奪,臣不敢妄言。”
李治不在意的擺擺手,說道:“無妨,你隨便說,朕不過是隨便問詢一下罷了,之前太子和皇後,還有其他的給事中,中書舍人,朕都已經問過了,如今就想聽聽你的看法。”
聽到李治這麼說,李絢這才長鬆了一口氣。
他的目光從兩側諸位宰相,六部尚書,還有相關考官的臉上快速掠過。
這些人,各自立場不同,李絢並不知道他們心中所想如何,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怎麼定論的,但眼下的事情,該不該開口,該如何開口,李絢必須謹慎,稍不注意,就可能得罪無數。
李絢看了一眼禦案上放著的兩份試卷,略作思索,沉聲說道:“陛下,臣不知究竟因何糾葛,才讓陛下無法定論,但狀元之事,還是要以殿試之卷作為定論,其他諸事,人情也好,為人也罷,都是後事。”
既然科考筆試,那麼一切就以筆試成績定論,完全沒有必要摻和其他事情。
尤其此番還是涉及吐蕃之事。
李絢一句話,讓眾臣之心頓時肅然起來。
李治點點頭,說道:“你繼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