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耀眼,逐次東行。
李絢抬頭看了眼前方的英王府,停下馬,側身對一旁的崔鼎道:“一會見到英王殿下,謹慎一點,不要多言。”
“喏!”一身藍衣金甲的崔鼎,神色嚴肅的點頭,他不是第一次見李顯了,不過之前基本沒怎麼說過話。
看了崔鼎馬前的金瓜錘,李絢催馬緩行到英王府門前,順口問道:“昨日本王離開左金吾衛後,秦明那廝說什麼沒有?”
崔鼎苦笑兩聲,說道:“秦校尉很是惱火,說王爺去前線建功,寧肯帶屬下,也不帶他,太不仗義了。”
李絢平靜的點點頭,說道:“他就是隨意的說上幾句,至於不帶他的具體情由,他自己心裡清楚,就算是本王調他,也未必能夠調的動……他和我們不一樣,他不需要這樣的戰功。”
崔鼎低頭,默然不語。
秦家雖然沒落,但秦明之父秦善道被皇帝任命為左金吾衛將軍,家世立刻就重振起來。
秦明是獨子,秦善道是輕易不會讓他跟著李絢一起前往西線赴險的。
秦明如此,尉遲循毓更是如此,他們都肩負振興門楣的重任,如何肯輕易赴死。
此番和吐蕃大戰,大唐看起來準備妥當,但實際戰況如何,誰也不知。
即便是當年,最讓人有信心的平陽郡公薛禮薛仁貴,率十萬大軍,還不是照樣有大非川之敗。
如今大唐再度攻伐吐蕃,幾乎肯定要打到大非川,到時勝敗如何,還很難說。
勝了不一定回得來,敗了就很有可能全軍覆沒。
這裡麵的事情,秦明自己看的清楚。
昨夜,李絢還專門送了一封信過去,秦明去不了是一回事,李絢也需要秦明留在長安,幫他盯著一些事情。
“這幾天,把你家裡的事情安排好,有什麼不妥的,直接去府裡,或者找阿舅。三月十七,我們離京。”李絢一句話說完,立刻翻身下馬。
“喏!”崔鼎立刻肅然起來,這一次是他難得的建功之時。
成則前途無量,敗則身死人滅。
……
李絢將馬繩遞給一旁的守衛,然後帶著崔鼎一路徑直走向了英王府中堂。
李絢這個月一直都在幫著李顯訓練弓馬之道,英王府的這些人,全都認識他。
遠遠的,中堂之內的聲音就傳了出來,聽到聲音,李絢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中堂之內,李顯坐在中榻左側,右側坐著相王李旦,下方坐著英王長史姚令璋,和英王府新任功曹參軍竇驍,而在另外一側,則是坐著世隱真人明崇儼,幾人談笑間,相談正歡。
看到李絢邁步而入,眾人立刻站了起來。
李絢率先一步行禮:“臣南昌王絢見過英王殿下,相王殿下,姚長史,真人,竇兄!”
“王叔!”李顯拱手平揖回禮,其他人也跟著站了起來,隨同回禮。
李顯看向廳內座位,一時遲疑,李絢笑笑,然後徑直走到了明崇儼的下首。
眾人一起落座,李絢才好奇的看向李旦:“殿下今日怎麼來英王府了?”
李旦很少離開自己的府邸,大多數時間他都是在自己府中,讀書練武,少與朝中大臣接觸。
“今日聽聞王叔要陪三兄一起去北郊遊玩,四郎正好無事,就打算一起去看看。”李旦神色謹慎,說的也比較委婉。
說是北郊遊玩,但實際是李絢要帶李顯,去看一看駐紮在北郊的那三千杭州衛。
此番前往臨洮,三千杭州衛和兩千右衛,是保護李顯的主力。
右衛精銳自然不用他們擔心多少,關鍵是那三千杭州衛,他們的狀況如何,兵械如何,有什麼需要補充的東西,這一次全部都要清查清楚,如此才能在之後,從兵部、戶部要出更多有用的東西來。
李顯現在這個時候,還不知道他自己被他老爹給坑了,被當成了誘餌,但是兵凶戰危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更彆說,一旦開戰,任何人都有可能被抽調到最前線,自然要多關心一些。
李絢側頭看向了明崇儼,他一聽就知道這肯定是明崇儼的主意。
李顯前往臨洮,李旦前往敦煌,都不是輕易的事情。
李絢要麵對吐蕃人的突襲,明崇儼要處理敦煌的獨孤家,稍不注意,都有傾覆的可能。
李絢回頭,看向李旦,沉聲說道:“既然殿下想去,那就一起去,殿下若有什麼不懂的地方,直接問,臣能答則答,若是臣不能答,殿下就得去請教高明了。”
“如此,便多謝王叔了。”李旦長鬆了一口氣,另外一邊的李顯也鬆了口氣。
李顯隨即站了起來,說道:“人既已到齊,那我們現在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