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衙後院之中,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一名穿著青衣官袍的中年男子有些急促的追向前麵的洮州刺史張允恭。
張允恭腳步無奈的緩下,中年青衣官吏終於趕上,然後忍不住抱怨的說道:“姐夫,英王和南昌王這些做什麼,一來就要查驗府庫,奪取兵權,他們想乾嘛,是要直接奪掉你這個洮州刺史的一切職權嗎?”
張允恭腳步停下,滿臉詫異的看著自己的妻弟:“陳四郎,你這是怎麼了?”
“沒怎麼了啊?”陳四郎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自己的姐夫。
張允恭皺眉說道:“南昌王身任洮河道行軍副元帥,副總管,負責大軍後勤補給重責,保護糧道安危,控製沿途關卡,本就是他的職權之事;同時,他檢校右衛將軍,保護英王殿下的安全也在他職權之內,所以他派人接管城防和四周關卡,本就沒錯;除此之外,城內治安一切都還在洮州的管轄之列,南昌王沒有插手,本官職權絲毫為首影響,何來奪權之說。”
陳四郎嘴角微微抽搐,然後強行說道:“那麼察查糧庫之事,難道他們就那麼不信任我們嗎?”
一提到糧庫,張允恭的臉色徹底的冷了下來:“你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自己弄乾淨,彆牽扯到刺史府來;上一次兵部,禦史台,還有大理寺來人已經查出了什麼,英王殿下剛才那麼說,搞不好就是上次那件事情的延續。”
陳四郎的使勁的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能開口。
“英王殿下既來,蘭州,甘州等諸州的世家望族,必然會有重要人物前來拜訪,本官接下來要忙這些事情,英王殿下,少不了也會將精力放在這件事情上。”
張允恭冷淡的抬頭,繼續說道:“南昌王身為行軍副元帥、副總管,過些日子,就要去前往河州,查看糧庫和糧道之事,在洮州時間不長,你把你的事情處理好,彆惹麻煩。”
陳四郎有些不甘心的叫道:“姐夫……”
“以前的事情,是看在你姐姐的份上,但從今日開始,你若是再不老實,休怪我不再管你。”張允恭一句話說完,惱火的直接揮袖離開,隻留下陳四郎一個人站在那裡,麵色一陣難看。
等到張允恭徹底的消失在視線之中,陳四郎的臉上的難看頓時消失不見,反而一臉的詫異。
他的這個姐夫,今天怎麼這麼冷靜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陳四郎轉身就走。
……
片刻之後,一名身穿綠色金花齊胸褥裙的俏麗女子,穩步的從外麵進入了後院書房之中。
女子淡眉如水,玉肌輕風,輕笑之間,讓人安心的聲音響起:“阿耶,女兒進來了。”
張允恭坐在桌案之後,正在書寫奏本,看到女兒之後,輕喚一聲:“七娘,是你阿舅又去找你了?”
“嗯!”張七娘站到了張允恭的側後,拿起墨錠幫他磨墨,同時輕聲說道:“阿舅好像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十分的不安,總是想讓阿耶幫他出頭。”
“他是想看為父和南昌王鬥起來,但他也不好好想想,南昌王也好,英王也罷,都是身負王命之人,而且都是皇室子弟,為父如果真要和他們頂著乾的話,不定誰手裡的密旨,就都能讓為父人頭落第。”張允恭忍不住的輕歎一聲。
陳四郎的想法,在張允恭的目光之下,完全暴露。
但張允恭如何會因為陳四郎的事情,跟皇帝的兒子,堂弟強行硬頂。
哪怕沒有密旨的事情,英王和南昌王回去之後,隨意說上一兩句,也夠他吃上一壺了。
張七娘完全沒有意外張允恭的想法,隻是有些不解的問道:“阿耶,南昌王和英王就這麼的讓阿耶一點也動作不起來,直接拋棄阿舅嗎?”
“京中有消息,南昌王為人精明果敢,手段強硬狠辣,英王為人隨意浪蕩,但今日一見,南昌王多麼精明強硬沒有看出來,但英王殿下,絕對沒有傳言中的那麼糊塗。”張允恭眉頭緊緊皺起。
昨日的突然不至,今日的性格迥異,讓張允恭心裡升起來濃濃的警惕。
“那這救駕之功……”張七娘臉色遲疑的看著父親,她的這句話如果讓外界所知,絕對能掀起巨大的風浪。
救駕,當然是救李顯,那麼從誰的手上救李顯,在整個洮州唯一能夠威脅的到李顯的,隻有來襲的吐蕃騎兵。
吐蕃鐵騎突襲洮州,似乎已經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張允恭也是算計,一旦救了李顯,他在皇帝眼中的觀感瞬間大變,到時候登堂拜相,亦未可知。
收回思緒,張允恭微微搖頭,說道:“該準備的,我們當然還要準備,但外麵的,就先放一放看一看,一切未到最後,結果如何,尚在未定,不可大意。”
張七娘肅然的點頭,雖又似乎想起了什麼,她緊跟著問道:“那今夜的宴會?”
“照計劃來,如果救駕之功沒有,那你總是要先混入宮中。”張允恭一句話,抬頭之間,崢嶸立現。
張七娘神色肅然的點頭,救駕之功和混入宮中,這兩者是相輔相成的,若沒法兩者同時做到,那麼起碼要做到其中一樣。
眼下,張允恭選擇了混入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