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事。
晨光照在帥府之內,不知為何,帶不起多少溫度。
李絢穿一身黑底金絲長袍坐在石桌之前,用著早膳,簡單一碗白粥,還有幾碟鹹菜。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院外而入,李竹看到李絢,立刻拱手道:“回稟王爺,李縹請見。”
李絢放在喝乾淨的粥碗,開口:“殿下起了嗎?”
“沒有,殿下昨夜回來之後,喝了不少悶酒。”李竹立刻拱手。
李絢點點頭,昨晚的事情的確勾起了李顯不少的傷心事,從州府回來之後,他自己又喝了不少酒。
這一回就連李絢都沒有怎麼去勸。
李絢輕吐一口氣,朝著另外一邊招了招手,立刻就有人過來幫助李絢收拾碗筷。
這個時候,李絢才抬頭看向李竹,認真說道:“好了,讓他進來吧。”
“喏!”李竹立刻轉身而出,很快,穿著一身青色勁衣的李縹就已經從外麵走出。
站在李絢身前三步,李縹拱手:“下官潭安侯李縹,見過王爺。”
“都說洮州三步一個國公,五步一個伯侯,看來此言不虛啊!”李絢的神色很平靜,李縹卻莫名其妙的打了個寒顫。
他趕緊拱手道:“回稟王爺,一切都是高祖太武皇帝賞賜,臣不過是榮蒙祖蔭,才有今日餘光。”
“你是知道輕重的。”李絢淡淡的抬頭,看了李縹一眼,然後輕聲說道:“不像某些人,世受皇恩,但偏偏倒賣國糧,售於敵國,最後又協助敵間掩埋蹤跡,之後,是不是還有幫忙打開城門,攻伐祖墳,最後滅絕祖祠,簡直喪心病狂。”
李絢猛地一掌狠狠的拍在身旁的石桌上,“砰”的一聲,石桌頓時四分五裂,直接轟然倒塌。
“王爺……”李縹整個人愣住了。
就在這時,無數的明暗哨衛從各處看出,手提刀劍,目光冷冷的盯著李縹。
李絢看著一副手足無措的李縹,對四周一揮手,無數的明暗哨衛立刻無聲的退去。
這個時候,李絢才抬頭,看向李縹。
李縹嘴角一陣抽搐,臉色十分的難看,幾次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始終都沒有開口。
片刻之後,李縹聲音生澀的說道:“王爺,都知道了!”
李絢看著李縹,冷冷的說道:“本王實在沒有想到,你的膽子竟然這麼大,本王和英王殿下都已經來到洮州了,竟然還敢出言欺騙,你是生怕本王和英王不死啊。”
“什麼?”李縹目瞪口呆,隨即,原本還在強撐的他頓時直接跪在了石板上,滿臉激動的說道:“王爺,下官真的沒有這樣想。”
“沒有這麼想?”李絢忍不住冷笑,說道:“昨日,是你告訴本王,馬誌有通敵之嫌吧,然後親自帶人盯著他,為什麼你不告訴本王,你們曾經試圖聯手截殺馬誌,導致馬誌如今在州城四周逃命,惶惶不可終日……可為何,現在的馬誌卻是好吃好喝的在他自己的院子裡待著,你來告訴本王,這究竟是為什麼,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李縹真的驚了,這件在整個洮州也沒有幾個知曉的,極度隱秘的事情,南昌王是怎麼知道的?
李縹下意識的拱手,想要開口,但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片刻之後,李絢再度冷冷的開口:“說吧,這事你最後的一次開口機會,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啟稟王爺!”李縹腦海中依舊一片混亂,但思緒已經冷靜了一絲,抓住這絲冷靜,李縹小心的說道:“馬誌是張使君的妻弟陳夏介紹給下官的,他原本是常年來往吐蕃和大唐之間的馬販,後來開始倒賣糧食,去年秋的時候,他從洮州,還有附近幾州,開始高價購糧,不少富戶,還有世家,都賣了不少糧給他,甚至有人將注意打到了州庫。”
李絢微微皺了皺眉頭,然後說道:“你繼續!”
李縹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年初長安大朝會之後,朝廷要對吐蕃開戰,要求各州開始整頓州庫,這個時候,各大世家終究察覺不對,開始搜捕馬誌,但始終未能抓捕到他、”
李絢冰冷的聲音再度響起:“繼續說!”
“喏,就在不久之前,兵部,大理寺和禦史台的人前來察查州庫,洮州和附近幾州的州庫可能都被查出了問題,故而我等幾家不得不主動籌糧補充州庫,李家已經從族中調了糧食,彌補進州庫當中。”
“你是什麼時候盯住馬誌的?”李絢的聲音越發的憤怒起來。
“就在不久之前,下官無意間發現馬誌竟然和陳夏暗中來往,這才繼續盯著的。”李縹臉色難看,甚至有些無奈的說道:“陳家是張使君的內弟,處事需要謹慎一些。”
“那麼你們倒賣庫糧,導致庫糧如今都有大量缺口的事情,張刺史知道多少?”李絢言語之間的刀鋒越發淩厲。
李縹不得不繼續開口,說道:“使君一直都是知道的,隻不過他不知道,庫糧的缺額竟然有那麼大。”
李絢的臉色徹底的冷了下來,片刻之後,他才轉口問道:“陳夏是什麼人?”
“陳夏是侯莫陳家的族人,侯莫陳家在隴西一帶也是老牌世家,在洮州也有不少田產,當初馬誌就是他引薦給眾人的,也是他第一個將家族的糧食賣給馬誌,從中獲利豐厚的。另外,他是洮州的城門尉,當初也正是他,才讓馬誌在諸家追殺之下,成功逃走的。”李縹將陳夏的身份和來曆說了出來。
李絢點點頭,說道:“如果讓你去抓馬誌和陳夏,你願意動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