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三刻,東邊的天空已經亮起一抹白光。
元帥府西跨院中,燭火徹夜未熄。
李絢站在沙盤之前,眼前是整個洮河二州的詳細地形,丘貞沐站在李絢身側,其他周乾,蘇寶同,崔鼎,楊宣,韋平等人,全部都站在沙盤兩側,上麵一根根的線條清晰的劃出。
眾人的臉上帶著一絲疲憊,仿佛一夜他們都沒怎麼休息。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外麵而入,李竹出現在中廳當中。
當著十幾人的麵,一張短箋被李竹遞到了李絢手裡。
李絢看了一眼,然後將短箋遞給一旁的丘貞沐,輕聲說道:“所有一切都準備妥當了,弓弩,伏兵,陷坑,都已經到位,剩下的隻有一件事情了。”
“是英王殿下。”丘貞沐當然最知道李絢在說的什麼。
“嗯!”李絢點點頭,輕聲說道:“英王到現在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但在一切未成之前,卻不能透露給他半句,否則,以他的性格,知道這麼大事,非得露餡不可。”
“但最後總是得說的。”丘貞沐神色肅然,略帶擔心的看向李絢。
李絢略一思索,轉身看向側麵,說道:“寶同,你去將竇驍叫過來,就說本王一些事情要交代與他。”
“喏!”蘇寶同立刻拱手,然後快速轉身離開。
李絢看向眾人,輕聲說道:“這一仗,不同以往。三千人的吐蕃騎兵,足夠將整個洮州全部屠殺一遍,所以我等一旦開始出手,立刻就要將他們予以重創,之後,便是圍殺和追殺之事了。”
“屬下遵命!”在場眾人轟然應諾,眼底是難以壓製的興奮。
李絢點點頭,然後說道:“張使君的那六百騎兵找到了嗎?”
“找到了。”周乾上前一步,拱手說道:“就藏在城北州獄之中,張使君已經下令,明日調動騎兵入城。”
“看樣子,他是什麼都知道啊!”李絢輕歎一聲,將所有人都當做棋子一樣在算計的,洮州刺史張允恭。
“他是打算犧牲了我等,犧牲掉王爺,犧牲掉右衛的一千四百騎兵,成全他自己救駕之功。”丘貞沐嘴裡忍不住的一陣冷笑,張允恭的那點心思誰看不透,六百騎兵,能做的,也就隻有這些了。
李絢擺擺手,說道:“起碼,他沒有和吐蕃人真的走到一起,不然我們還真的沒法同時麵對兩麵的敵人。”
“那就先解決掉這六百騎兵,然後再對付吐蕃人。”丘貞沐神色肅然。
李絢淡淡笑笑,擺擺手,說道:“哪有那麼容易,如果這些騎兵對大唐有足夠的忠心,那我們豈不是枉殺無辜,何必如此,將他們趁機控製在手上豈不更好;若這些人隻是張家的私兵,真要動起手來,我們想將他們全部拿下,自身非要有所折損不可,就算是能將他們納入我們當中,也難以配合,短期發揮戰力,最後甚至會影響我們自身。”
就在此時,外麵的腳步聲響起,李竹率先進入,隨後是竇驍。
身姿挺拔,麵色俊朗的竇驍對著李絢恭敬的拱手:“王爺!”
“嗯!”李絢點點頭,上下打量著竇驍,同時說道:“明日本王就要離開洮州,殿下的安全就全托付到你身上了。”
竇驍神色頓時肅然起來,拱手道:“王爺吩咐。”
“兩件事。”李絢深吸一口氣,然後說道:“明日,府中千牛衛全部聽你號令,不管聽到哪裡有異動,立刻將英王殿下送到西門上,著甲持劍,其他諸事都不需要去管。”
竇驍微微躬身,擔憂的問道:“王爺,殿下安危?”
李絢直接擺手:“放心,天下間最不希望殿下出事的就是本王。”
“屬下遵令!”竇驍終於鬆了一口氣。
“第二件事。”李絢的神色頓時肅然起來,轉頭看向竇驍,認真說道:“明日出事之後,張使君必然會來找殿下,控製住他,不許他離開殿下身邊,但不阻止他和外界聯係,不阻止他發布任何命令。”
“屬下明白。”竇驍眼珠一轉,立刻就明白李絢這是對張允恭的不信任。
“好了,你去幫吧,殿下若是問起,你就說全是本王之令。”李絢直接揮手,竇驍沒有任何猶豫,立刻拱手離開,不過在最後,他還是看了一眼廳中的十餘人,還有廳內放著的洮州沙盤。
“熄燈,各去休息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之後,起床洗漱,吃飯,著甲。”李絢從容的下令,隨後,眾人無聲的退去,隻留下李絢一個人在廳堂之中。
一根黑色的丈長長槊出現在李絢的手中,就聽他輕聲開口:“今日,你可以好好的飲血了。”
……
巳時正,洮州城西門口。
李絢和李顯騎馬走在最前,身後跟著兩隊千牛衛,全部紅衣金甲,手持千牛刀,側掛圓盾長弓,四周的民眾被堵在長街兩側,不準靠近。
來到城門之下,李絢停馬,轉頭看向李顯,說道:“今日就到這裡吧。”
“王叔保重!”李顯神情十分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