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絢同樣看到了遠處增援而至的吐蕃騎兵,深吸一口氣,轉身說道:“給戰馬披甲,上槊。”
李絢一聲令下,身後堵住城門的板車立刻掀開,一領又一領的馬甲被平放在板車上,足足有五十之多,而在另外一邊的板車上,則是放著五十根丈八長的長槊。
四周的百姓,不,是輔兵,立刻開始幫助千牛衛上馬甲。
他們本身就穿著堅固的明光鎧,如今再配上馬甲,長槊,立刻就成了全副裝甲的重騎兵。
就在這個時候,城門當中,同樣一隊全副武裝的重騎兵,護送著英王李顯直接來到了南門。
李顯明顯對這一切一無所知,一臉茫然的樣子,直到看到李絢,他才有些回過神。
“殿下下馬!”竇驍直接將李顯的戰馬拉到了一旁,然後扶著全副戰甲的李顯,在地上站穩。
“十八郎,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李顯立刻抓住了竇驍的手臂,剛剛在府中的時候,吐蕃騎兵的突然來襲,讓李顯一臉懵,但他還沒等反應過來,就一股腦被竇驍套上了一身的金甲,然後和同樣已經準備好的重甲千牛衛一起殺到了西門,而到了西門,李顯一眼就看到了李絢,還有在外麵廝殺的吐蕃騎兵。
這一切李絢都知道,而且已經做了安排。
李顯一下子就放心下來,但轉身,他就要找竇驍問個清楚。
“殿下,臣隻是奉命行事,一旦出事,就要帶著殿下登上西城城牆,另外,還有就是張使君來的時候,控製住他。”竇驍提到張允恭的時候,李顯一愣,立刻清醒了過來,對了,還有張允恭。
李顯又不笨,怎麼可能不知道張允恭有問題,隻是一直沒有什麼針對他的實際證據。
唯一能夠將他牽連進去了的,也就隻剩下這一次的丟失庫糧案,但現在糧食已經全部找回,朝廷不會重責這麼一位刺史的,尤其是附近諸州的情況,都比洮州嚴重。
說不得這張允恭不僅無罪,而且有功。
但張允恭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李顯心中有數,尤其如今,吐蕃騎兵已經殺了過來,誰知道他現在什麼態度。
李顯很快就被簇擁著上了城牆,這個時候,城牆上已經滿是英王府護衛和來自李氏祖地的族兵。
李顯剛剛站到城頭,抬頭去看城下的情況,就在這一瞬間,一麵黑色的龍旗一下子就升了起來。
城內城外,看到這一幕的人群,不管是士兵還是百姓,一下子就肅穆起來,緊握手中的刀劍。
“大唐萬勝,大唐萬勝!”也不知道哪裡開始低聲喊了起來,隨即聲音很快傳遍了整個洮州。
轟然的聲音一下子就響遍了整個城池:“大唐萬勝,大唐萬勝!”
大街上剛剛抵達元帥府,聽說李顯已經離開了元帥府前往西門,臉色微變的張允恭,聽到這個聲音,終於徹底的明白,英王對於眼前的一切早有準備,他早就知道了吐蕃騎兵要來。
“父親!”張七娘穿著一身銀色的魚鱗甲,手上還握著一把長刀,麵帶憂慮的說道:“父親,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張允恭微微搖頭,說道:“還能去哪裡,當然是去見英王殿下,如今事情雖然發生了變化,但三千吐蕃騎兵來襲,依舊有我們立功的機會,隻不過是沒了獨攬一切功勞的機會了。”
在張允恭原本的計劃裡,他是要趁著吐蕃騎兵來襲,然後裹挾李顯逃走,這樣即便是失去了洮州,他還能以救駕之功,在皇帝麵前露麵。
雖然李顯隻是皇帝的兒子,但皇子的救駕之功依舊不少,接下來,還有收複洮州之功。
當然,還有丟失洮州的責任,但問題是,南昌王在抵達洮州之後,就將整個洮州的兵卒全部收到手裡了,護衛洮州也是南昌王的責任,丟了洮州,該處罰的也是南昌王。
但現在,一切都變了。
英王在暗中謀劃一切,如今說不定陷入危境的很可能是吐蕃人,而他們反而有了剿滅吐蕃人,重立戰功的機會。
張允恭轉眼就想通了一切。
尤其是在他帶著手下人,上了西門城牆看到全部裝甲的李顯的時候,心中更是如此認定。
目光掃過,看到竇驍悄無聲息的將他和手下人隔開,張允恭神色平靜,沒有絲毫異樣,隻是上前拱手,問道:“殿下,敢問如今何種情況,需要臣做些什麼。”
“如今什麼情況,本王也不太清楚。”李顯轉身,看著張允恭,輕聲說道:“使君應該比本王更清楚才是。”
“臣,臣……”張允恭忍不住的緊張了起來。
李顯淡淡的擺手,說道:“現在還請使君下令,將手下的人,全部都調出來吧。”
張允恭目光望向城外,城門之下這兩隊千牛衛已經全部著甲,而在城門兩側的碼頭倉房院中,整整一千名弓弩兵藏在其中,一側空地上,滿滿當當的,全部都堆放的弩箭和放好的弩弓。
遠處,急促的馬蹄聲在響起,吐蕃騎兵的增援已至。
但張允恭心裡清楚,這一戰,吐蕃人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機會。
南昌王從長安帶來的,還有一千五百騎兵沒有現身,更彆說,張允恭自己的手下還有六百騎兵。
他側身看了竇驍一眼,竇驍的一隻手已經按在了刀柄之上,隻要張允恭敢說個不字,刀刃立刻就會斬下。
心中輕歎一口氣,張允恭微微點頭,說道:“臣遵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