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之下,李絢騎在高頭大馬上,右手握著斜垂響起的長槊,目光卻是盯向了對麵山頂上的烏西紮。
將近一裡之地,兩個人卻似乎都能清楚的看到對方的麵容。
李絢的眼神冰冷,沒有絲毫得意,帶著的,卻是無儘的痛恨和殺意。
對岸的烏西紮臉色同樣平靜,隻是眼底深處忍不住的閃過一絲陰霾。
下一刻,李絢,烏西紮,兩個人的目光同時落在木筏浮橋之上。
李絢麾下的大唐銳士,在快速的突進。
岸上的騎兵弓箭手迅速的為他們清除邊緣的障礙,後麵更多的弓弩手隨即就跟著殺上了浮橋。
李絢想要奪下對岸的意誌,清楚的傳遞到了大唐和吐蕃兩方所有士卒的心裡。
冰冷而鐵血。
木筏橋上,一捧弩箭落下,前麵的吐蕃士兵,立刻便是七零八落。
不等他們反應過來,長槊已經貫穿了他們的胸膛,鮮血流下的同時,更多的弩箭再度飛起。
弩箭和長槊,相互配合之下,仿佛是沒有窮儘一樣。
這個時候,人們才注意到,木筏橋的唐軍弓弩手,竟然是前麵的一批射完,立刻停步,讓開兩側,後麵的弓弩手緊跟著上前,將手裡的弓弩全部射入前麵的吐蕃人的胸膛。
前後兩波弓弩兵竟然就這麼的相互交替,平穩冷靜的殺戮。
一具具吐蕃人的屍體被扔進東側的黃河道,然後順著河流,快速的衝著下遊而去。
木筏橋的吐蕃人,這個時候,竟然有些忍不住的想要後退。
“刀盾手上前,上前,弓箭手,在後麵射。”胡日勒忍不住憤怒的嘶吼。
但沒有用,吐蕃人雖然有上千人衝上來木橋,準備衝上對岸,但他們排兵布陣,並不是最佳的戰鬥陣型,多數都是以刀手為先,夾雜著不多的弓箭手和盾手。
他們從來沒有想過,對麵的唐軍會突然爆發,凶狠的冒出數百騎兵,還有之前從來沒有出現在戰場上的弓弩手,刀盾手倒是出現過,但之前,他們從來沒有真正加入過戰鬥。
體力和嗜殺的渴望在這一刻,維持在了巔峰狀態,吐蕃人的劣勢,這一刻,被拉到了極限。
胡日勒眼前刀盾手和弓箭手根本彙合不到一起,前麵的士卒隻能夠任由唐軍屠殺。
“都滾開!”胡日勒真的怒了,抄起手裡的狼牙棒就凶狠前衝,前麵的士卒全部被他和他的親兵直接撞下水去。
甚至有的人主動跳水,讓開通道的同時,也給自己一條活路。
因為他們跳的是木筏橋的西側,洶湧而來的黃河水衝擊而來,冷水撲打在臉上,他們身靠在木筏上,一時也不用擔心被水衝走,同時忍不住的看向上方,一旦胡日勒前衝有力,他們立刻就會重新殺上去。
即便是吐蕃人,臨陣而逃也是死罪。
……
騎在高頭大馬上,李絢目光平靜看著手持狼牙棒,麵色凶狠,不停前衝的胡日勒,他的嘴角閃過一絲冷笑,側身看向一旁:“李多祚。”
“末將在!”同樣一身黑衣黑甲的李多祚從後方上前,手裡緊握著冰冷的長刀,但他的眼睛卻已經火熱的可怕。
李絢微微點頭,轉身看向已經快衝到唐軍陣前,身上插著十幾根弩箭,依舊凶狠前衝的胡日勒,眼神冷漠的說道:“看到那個人了嗎,去吧,殺了他。”
“遵令!”李多祚感到一股興奮直衝入腦,下一刻,他整個人已經跳下馬匹,手抓步槊,快速的衝上木筏橋,朝著兩百米開外的胡日勒極速衝殺過去。
……
“當”的一聲,數麵盾牌被胡日勒直接掀飛,後麵的士卒也被砸的倒飛飛去。
胡日勒腳步猛地向前一踏,神色猙獰的朝一名士卒胸前砸去,但就在這個時候,一抹冷光在他眼底閃過。
下意識的,胡日勒心裡一驚,腳步猛地向後一彎,身體後仰。
瞬間,一隻鋒利的冰冷步槊已經從他眼前直戳而過。
“當”的一聲,烏西紮頭頂的頭盔已經被狠狠的掀了下來。
一根根鞭發胡亂的垂下,烏西紮翻身之間,手裡的狼牙棒已經向前橫掃而出,瞬間就是一個氣爆。
步槊一頓,然後瞬間後撤。
烏西紮趁機站穩腳步,手握冰冷狼牙棒,抬頭,黑衣黑甲的將領已經出現在烏西紮的麵前。
李多祚,大唐隆務軍寨守將李多祚。
這一刻,李多祚隻是冷漠的看了烏西紮一眼,下一刻,手裡的步槊已經凶狠的刺了過來。
烏西紮猙獰一笑,轉眼就和李多祚廝殺在了一起。
兩側的士卒手裡的兵刃瞅準機會就上前捅刺,他們都是戰場廝殺老將了,並不擔心會傷到自家主將。
而且如果有機會,在自家主將輕傷的情況下,捅死敵人,主將也是同意的。
當然,敢做這些都是主將的親兵。
後麵的弓弩手,也不時的瞄準烏西紮和李多祚,準備隨時偷襲。
這裡是戰場,誰和你講規矩。
……
李絢坐在馬上,身後數百名騎兵無聲停在原地。
北風吹過,馬蹄不耐的發出一聲輕響。
他們的目光落在了前麵的木筏橋上,因為烏西紮的突然衝出,還有和李多祚的廝殺,唐軍的推進瞬間停滯了下來。
後麵的吐蕃人,開始有序的整理隊形,準備反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