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屍滿地,血流成河。
沒有一個活口。
李絢勒馬站在石崖之下,望著遠處朝山林中逃竄的烏西紮,眼神中閃過一絲冷嘲,隨即喝令:“李多祚。”
“末將在。”李多祚立刻催馬上前。
李絢冷聲說道:“令你立刻率六百騎兵殺至同仁城下,截殺內外一切信使,同時尋找城牆漏洞,借機攻入城中。”
“末將領命!”李多祚沒有絲毫猶豫的拱手,然後又低聲問道:“王爺!”
說著,李多祚有些擔心的看了逃出山林中的烏西紮和他手下的十名親兵。
李絢擺擺手,說道:“無妨,金吾衛和千牛衛留下,抓人,他們是本行。”
看到李多祚放心下來,李絢淡淡笑笑,說道:“你最好快點找到攻下縣城的方法,不然我們這裡一個吐蕃都護的人頭,就已經超過你了。”
“王爺放心。”李多祚拱手,坦然說道:“末將必不讓王爺專美於前,末將先走一步。”
李絢微微頷首,然後看著李多祚一揮手,六百騎兵已經轉眼如同洪流一樣的殺往了同仁縣城。
現在的同仁縣城,必然已經收到了烏西紮大敗的消息,全城警戒。
雖然裡麵的人手不多,但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被攻克的。
李多祚若是能夠找到攻入城中的辦法最好,即便是找不到,耗到天亮,也足夠讓裡麵的人,在心驚肉跳之下,連夜不睡,精疲力竭,李絢趕到之後,正好收割。
李絢側頭,低聲說道:“右衛留下,收攏戰馬,千牛衛,金吾衛,進山抓人。”
“喏!”
……
烏西紮帶著十幾名手下,朝著山林深處快速的奔跑。
山地難行,騎兵的速度很難發揮出來,所以半個時辰之後,身後追擊的騎兵腳步已經少了很多。
烏西紮一邊快速的疾奔,目光一邊在快速的尋找。
尋找所有適合設伏之處,他要反擊,要殺了李絢。
隻要殺了他,所有的一切就能夠全部扳回來。
李絢不死,他是不會甘心的。
前方,一條小溪在山中緩緩流過,而在小溪東側有一座恰好藏人的小山坡。
奔行竟夜,即便是他也非常口渴,更彆說是李絢那些人,還有他們的馬。
想到這裡,烏西紮立刻招呼手下親兵朝小溪上遊而去,準備越過小溪,然後伏擊李絢。
然而剛到半坡,突然,一支羽箭突兀的從上方的山坡冷射而下,直朝烏西紮而來。
烏西紮下意識的一偏頭,弩箭已經直接射進來他身側一名親筆的胸膛。
溫熱的鮮血立刻濺了烏西紮半臉。
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前方後方,甚至東側的山坡後,同時都有羽箭射來。
轉眼,除了烏西紮本人以外,他所有的親兵全部被射殺一空。
死的太快了,仿佛在一瞬間發生一樣。
烏西紮渾身上下一片森寒,他如何不明白,這一片他看好用來伏殺李絢的地方,早就被李絢看好,用來伏殺他。
四周的密林之後,仿佛有無數的身影在閃動,耳邊小溪帶起的“嘩啦”輕聲,仿佛在另外一個世界一樣。
血腥味早就充斥在烏西紮的鼻腔之中。
他的右手死死的握住了長刀,目光警惕的看向四周。
“踏踏踏!”一陣清脆的馬蹄聲從後方傳來,烏西紮猛然回頭,然後就看到了騎在馬上,神態愜意的李絢。
“南昌王!”看到李絢,烏西紮一臉咬牙切齒的痛恨模樣。
李絢微微點頭,勒住馬匹,俯身看著烏西紮,淡淡的說道:“本王與都護神交已久,還未請教都護姓名。”
烏西紮嘴角微微抽搐,右拳按在左胸之上,左手覆蓋右拳之上,行禮道:“沒盧·烏西紮,見過南昌王。”
“原來是吐蕃十二小邦之首的沒盧氏,幸會幸會!”李絢坐在馬上拱手行禮。
吐蕃和大唐一樣,多有高門大閥。
十二小邦的沒盧氏、納囊氏、琛氏、噶爾氏、蔡邦氏、努氏、娘氏、娘若氏、尼揚若氏、年氏、尼雅氏等,便是吐蕃貴族高門。
經過囊日鬆讚、鬆讚乾布兩代讚普,許多重要氏族,有的通過軍功,有的通過政途,掌控了權利,已形成係統。
沒盧氏,納囊氏,琛氏,噶爾氏,更是十二小邦當中的四大尚族。
沒錯,論欽陵所在的噶爾氏,在四大尚族當中,排名最末。
彆看噶爾氏兩代三人為相,但在吐蕃的影響力,卻仍舊比不上前麵三家。
尤其是沒盧氏,出身古象國的沒盧氏之所以能成為吐蕃第一氏族,就是因為吐蕃連續幾代的王後,都是沒盧氏女子。
如今也是一樣,沒廬妃赤瑪倫,吐蕃讚普芒鬆芒讚如今的王後。
她的兒子杜鬆芒波傑是吐蕃的小王子,極有可能會成為吐蕃下任讚普,說不定已經秘密即位。
……
李絢也沒有想到,他不過是隨便堵到了一個吐蕃都護,就竟然是吐蕃王妃的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