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兩千騎兵從西側渴波川而來,最後快速的駛入了恰卜恰河穀西側邊緣的曲溝古城。
古城四周,密密麻麻的散落著無數的帳篷,三萬多吐蕃老弱如今就待在這裡。
古城東側的山穀之中,一座長寬在一裡左右的內坊坊牆已經大致完成,內側已經開始深打地基。
用不了多久,一座座三層木屋就會在坊內成型,外麵的吐穀渾老弱婦幼會率先住到裡麵。
“一座小城,拉攏了六千吐穀渾精銳的軍心,王爺這一手,做的實在可以。”丘貞沐停馬一側,看向李絢,滿是詫異和欽佩。
如今的六千吐穀渾精銳已經拉到了大非川,接受左衛中郎將王孝傑部的整訓,同時大量的病員也迅速轉運了下來。
隨著大軍抵達大非川的時間延長,左衛士卒高原反應的人越來越多,不得不從上麵轉運下來。
好在李絢及時的吐穀渾的士卒調上去,不然王孝傑還真有的頭疼。
能夠在高原上肆意縱橫的,除了吐蕃人以外,也就是吐穀渾和突厥人了。
不過朝廷並不敢輕易將突厥人送到大非川,前一陣東西突厥攪起的亂象,現在依舊讓朝中警惕。
吐穀渾人就不一樣了,他們集中在一起的時候,不由自主的就是散漫,但一旦被散編進大唐軍隊之中,卻是非常聽話。
這樣直接吸納吐穀渾人入唐的做法,多少會引起慕容氏不滿,但吐穀渾有數十萬大軍,大唐吸納六千精銳怎麼了。
“想要成功建城,以後還有的忙,上遊的滾木,木筏,石塊的運輸,都很重要,尤其是如今來自鄯州、廓州和河州的工匠不足。”李絢擺擺手,忍不住的歎息一聲。
真正的好工匠,吐穀渾缺,李絢這邊同樣也缺,劉仁軌的大軍當中同樣也很缺,但沒辦法。
要麼搶,要麼自己上陣。
側過頭,李絢看向丘貞沐說道:“招呼大軍回去軍營休息去吧,連夜奔忙,所有都累了。”
“喏!”丘貞沐立刻拱手就要離開,就這個時候,一名千牛衛快速趕來,然後對著李絢拱手道:“王爺,大帥有請!”
“看樣子是伏俟城的事情,要了結了。”李絢看了丘貞沐一眼,說道:“走吧,丘兄,一起過去吧。”
“遵令!”丘貞沐立刻拱手。
“對了,把那隻盒子也帶上,說起來這一路上,都還沒來得及看看本王的那位堂姐夫究竟送了什麼。”李絢搖搖頭,丘貞沐一側已經從馬側將紅色錦盒帶上,跟著李絢一起朝大營而去。
……
大營之中,四千多右屯衛士卒正在來回忙碌著,每日都有大量糧草從後方運來,然後又轉運道前線。
打開大帳,李絢和丘貞沐相繼進入。
看著正在上麵批閱公文的劉仁軌,兩人同時拱手道:“見過大帥。”
劉仁軌抬起頭,看了李絢一眼,直接問道:“情況如何?”
“那一千人,的確不是光軍士卒,他們的頭發是新理出來的,還有,他們使用的兵刃也都不是他們習慣用的製式兵刃。”李絢拱手說道:“大帥,論欽陵又開始算計什麼了。”
“嗯!”劉仁軌微微點頭,麵色微微有些凝重。
論欽陵的確是一個不好對付的敵手。
這些日子,從青東到青南,如今還有青西北,論欽陵在各個地方不停的出擊,利用地形派出小股騎兵不停的騷擾,讓唐軍在前線總是難以立足,再加上高原瘴,大軍推進的速度並不快。
“對了。”劉仁軌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將一把金柄長劍拿了起來,然後握著劍柄輕輕一抽,鋒利冷寒的劍刃立刻就出現在李絢麵前,劉仁軌看向李絢說道:“這把劍,我問過軍中通識了,這把是吐穀渾王劍。”
“王劍。”李絢微微一愣,看著那把劍,皺著眉頭說道:“這把劍是從吐穀渾王族手裡遺失的。”
“對。”劉仁軌點點頭,隨後說道:“百多年前,鮮卑慕容氏初來吐穀渾,與本地羌族不和,以至於後來吐穀渾初代國王死在了羌人部落酋長的刺殺之下,後任吐穀渾王精修了這把劍,時刻待在身邊警示自己,也成了吐穀渾王的象征。
十餘年前,吐穀渾亡國,這把劍也就遺失了,沒想到落到了吐蕃人的手裡。”
“也就是說,這把劍被那邊吐蕃將領,刻意帶到了伏俟城的附近,然後又落到了末將的手裡。”李絢嘴角微微抽起,忍不住有些失笑的說道:“論欽陵這算的也太狠了,犧牲一千精銳,就為了將這把劍送到末將手裡。”
“用一把對吐蕃沒用的劍,有棗沒棗的打上三杆子,論欽陵未必那麼確定你已經看透了他的算計,並且成功破壞掉,不過是在防患未然罷了。”劉仁軌搖搖頭,將長劍放在桌案上,看向李絢說道:“你打算怎麼處理這把劍?”
“送到長安,讓太史局的人查查,這裡麵是否有什麼問題,如果沒有問題,那就送給陛下,充入內庫吧。”李絢微微搖頭,這件東西他可不敢亂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