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寬容仁德,郭後悔若得知曉,必定竭力效死。”李絢立刻深深的躬身,這個人已經完全落在了皇帝手裡。
李治擺擺手,說道:“路鋪好了,接下來便是該如何布計了。”
武後在一旁,看向李絢說道:“芒鬆芒讚有三子,長子墀聶翥鬆十二歲,麴妃之子,大臣麴·播布外甥;次子彭野芸八歲,若桑支妃之子,大臣仁祖外甥;三子杜鬆芒波傑,也叫器弩悉弄,六歲,沒盧妃之子。”
李治神色平靜的說道:“為國,當立長,以麴妃之子墀聶翥鬆為讚普,但麴氏在吐蕃國內的地位不在噶爾家族之下,他們一旦上台,論欽陵這個大相的位置就保不住了,所以,論欽陵能有合作對象便是若桑支妃和沒盧妃之子。”
“若桑支氏,小族,朝野都無人才;沒盧氏在吐蕃勢力很強,但多在象雄之地,在朝中勢力一般。”武後稍微停頓,接著說道:“根據邏些傳回來的消息,還有自殺的青東都護烏西紮來看,論欽陵應該是選擇了年紀最幼的杜鬆芒波傑為讚普,應該是以吐蕃國勢穩定為計,畢竟沒盧氏象雄出身,穩定象雄又讓其無法伸手進入吐蕃國政。”
“沒盧氏幾代王妃,他們在王宮中有極大勢力,若沒有沒盧氏的幫助,芒鬆芒讚已死的消息,怕是早就傳了出來。”李治微微冷笑,雙方各有所需,各有力量,這樣的選擇,比單純的選擇一個沒有什麼勢力的小族反而好對付。
李治幾乎可以完全肯定,未來論欽陵之死,必然會死在沒盧氏手裡。
“沒盧氏和噶爾聯手,的確最能穩定的格局,一者掌握地方,一者掌握朝堂,如此,這一次想要徹底顛覆吐蕃繼承,怕是就沒有那麼容易了。”武後在一旁皺起了眉頭。
“的確如此,或許這很有可能是芒鬆芒讚生前親自設計的局麵。”李治轉頭,目光看向了李絢:“二十七郎,你覺得這種局麵,應該從哪裡著手?”
李絢肅然的拱手,說道:“若桑支氏。”
“哦。”李治略微有些詫異,然後問道:“若桑支氏不過小族,朝野都無人才,難以掀起什麼大的風波的。”
李絢微微躬身,說道:“的確如此,但也正是因為他是小族,所以,他的力量並不強,隻要找準時機,適時下手,殺死幾個若桑支氏的嫡係人物,相信麴氏立刻就會緊張起來。”
“讓他們以為是沒盧氏在下手。”李治眉頭一挑,頓時聽明白了李絢話裡的意思。
以論欽陵噶爾家族和沒盧氏的聯手,其他人就算是對杜鬆芒波傑即位有所不滿,但最終也難以掀起大的風浪。
可如果沒盧氏對若桑支氏下死手呢,那麼麴氏必然唇亡齒寒,有所動作是必然的。
如此一來,隻要在適當的時候加上一點火星,立刻就會形成巨大的風波。
“而且話說回來,誰敢肯定,沒盧氏就真的沒有那種心思呢。”武後站在一旁淡淡的補充了一句。
王位繼承,曆來你死我活的殘酷爭鬥,沒盧氏怎麼可能不時刻警惕麴氏呢。
這種事情,李治和武後心中最是明白。
當年李恪就是這麼平白無故死的,他不過是牽連到了房遺愛和高陽公主謀逆案,就被長孫無忌冤殺。
那時候,李治看起來像是個被長孫無忌擺在台上的傀儡,但他的心思究竟早已經是一目了然了。
不然,李治也不會在顯慶五年,在長孫無忌獲罪之後,才將李恪追封為鬱林郡王。
但可惜,李恪的爵位並沒有被他的兒子繼承,反而是被河間王李孝恭的孫子李榮作為鬱林縣侯來繼承。
政權繼承,鬥爭從來從來都是血淋淋的。
李治這個時候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冰冷的目光落在了李絢身上:“此事就照此處理,南昌王,侍禦史張恩正告你陰謀不軌,心懷險惡,你有何辯解?”
李絢頓時滿臉苦笑,深痛無奈的說道:“臣對陛下忠誠之心,日月可鑒,天地可明,何來陰謀不軌,心懷險惡之舉,臣之所做,無非光大門楣,伸展抱負,效忠陛下,遺澤後人,除此之外,彆無他念。”
李絢說到最後,語氣斬釘截鐵,神色無比堅定,同時沉沉的躬身,一身的忠肯。
看到李絢如此模樣,李治微微一愣,神色不由感慨,轉身看向武後,嘴角露出了一絲得意。
武後沒好氣的白了李治一眼,然後說道:“陛下和本後,也不相信你會有什麼陰謀不軌之事,心懷險惡之舉,但你太過年輕,做事難免不周,如此,罰你居家自省,八月十五望月大朝,上殿與禦史對質。”
“臣遵旨,多謝陛下天後寬容。”李絢沉沉的躬身。
“好了,回家吧,好好看看朕的福昌縣主,福昌福昌,既福且昌,希望大唐亦能如此。”李治笑著說道:
“喏。”
高宗儀鳳元年(676年),芒鬆芒讚去世。
第二年,讚普亡故的消息可能走漏了,大臣“野辛之麴播布與交拉之仁祖等二者心懷異誌,叛。”
——《通俗西Z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