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看著狄仁傑瘋狂衝進,感到無比荒謬的李絢和徐豫,劉思立和崔升等人,心思立刻就沉冷了下來。
大局為重啊!
李治抬頭看了眼門口就要衝進來的禁軍,直接擺擺手。
禁軍將士立刻退了出去。
“狄卿,你好大的膽子啊!”李治的目光落在狄仁傑的身上,目光無比的冰冷。
“噗通”一聲,狄仁傑直接跪了下來,看著李治拱手道:“陛下,臣聞逆龍鱗,忤人主,自古以為難,臣愚以為不然。
居桀、紂時則難,堯、舜時則易;臣今幸逢堯、舜,不懼比乾之誅。
昔漢文時有盜高廟玉環,張釋之廷諍,罪止棄市,魏文將徙其人,辛毗引裾而諫,亦見納用。
且明主可以理奪,忠臣不可以威懼……今陛下以昭陵株柏重責大將軍,千載之後,謂陛下為何主?
臣不敢陷陛下於不道。”
狄仁傑直接重重的叩首在地,大殿之內一片肅然。
一旁的大理寺少卿徐豫就要上前替狄仁傑說話,這個時候,李絢卻直接拉了他一把,甚至微微搖頭。
徐豫一愣,這個時候,李治緩緩開口,說道:“重責權善才,朕便不是英主了,南昌王,你來和他說。”
“喏!”李絢微微上前一步,看向狄仁傑說道:“懷英兄,依唐律,守衛帝陵不利者,斬立決,隻是罷官奪職,罰勞役三年,陛下已經格外開恩了。”
“但那是彆人縱火,其火燒之地不過是昭陵十裡之外的幾顆樹而已。”狄仁傑抬起頭,看著李絢,一臉的不滿。
“有人能在昭陵十裡外惡意縱火,那麼自然便有能力深入到昭陵深處縱火。”李絢轉身看向李治,拱手說道:“此案乃是有人操縱,若再有人適時抨擊朝政,然後又加天災之說,到時候,動蕩就不是輕易能控製的了的。”
“那時候,死的也就不是三兩人了。”李治抬頭看向狄仁傑,沉聲說道:“狄卿,你明白了嗎?”
“臣……臣明白!”狄仁傑抬起頭,直著脖子看向李治說道:“陛下,昭陵之事,不能永遠糊裡糊塗下去,還請陛下訂立詳細準則,然後再以其處罰權大將軍。”
狄仁傑還在變相的為權善才求情,但他並不僅僅是在為權善才求情,也是在為以後他人求責。
“陛下。”李絢這個時候,站了出來,拱手道:“昭陵之地,十裡之內當行一法,十裡至二十裡行一法,二十裡之外行一法,如此,才能避免昭陵陷危。”
“南昌王所言有理,十裡之內,嚴刑峻法,二十裡之內,寬刑慎法,令大理寺於斯地立碑,二十裡外,與昭陵無關,便定成例。但此事……”李治沉吟了起來。
李絢上前一步,拱手道:“事發之地已經被燒了,其本就處在兩地之間,以新法難以確定,還請陛下行舊法,嚴刑處置。”
李絢用守陵人劃定範圍之法,給權善才定了罪,若是新法,又將生矛盾。
狄仁傑轉頭死死地瞪向李絢,李絢神色依舊平靜。
狄仁傑還要再說些什麼,李治直接擺手,說道:“權卿有罪,本當重罰,但狄卿所言,也頗為有理……好吧,狄卿求情,看在你的麵子上,朕便赦免了他。傳旨,免去權善才一切職務,發配甘涼道軍前聽令。”
“臣等遵旨。”李絢徐豫,劉思立和崔升等人同時躬身應命。
狄仁傑還要說些什麼,就看到李絢死死地盯著他,狄仁傑微微躬身,道:“臣領旨。”
李治笑笑,說道:“狄卿能守正法,便是朕之魏征……傳旨,授狄仁傑侍禦史之職,即刻上任。”
將狄仁傑比為魏征,李絢頓時心頭一喜,恭敬的說道:“陛下寬容無量,識人無雙。”
李治再度笑了起來,看向狄仁傑微微點頭。
狄仁傑抬起頭,無比肅然的向李治拱手:“臣狄仁傑謝恩,陛下英明無量。”
“好了,朕又不是酷厲之君,權善才之事,便到此為止。”李治的臉色隨即冷了下來,沉聲說道:“狄卿,說說千佛院的事情,那位惠陽禪師!”
“死了,陛下,在臣到四十息前,被人一刀斬喉,臣詳加查察,在禪房內找到賬冊一本。”狄仁傑拱手將一本賬冊遞給了李治,李治稍微打開一看,臉色瞬間就是一變。
“買賣官職,抹平訟獄,威脅官員,構陷大臣。”
李治狠狠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之上,隨即一雙冷眼看向了徐豫,劉思立和崔升,冷聲說道:“大理寺,禦史台,刑部,三法司做的好啊。”
徐豫,劉思立和崔升三人一聽就知道其中所涉各部官員不少,立刻拱手道:“臣等有罪。”
李治直接擺手,說道:“此事,狄卿負責查察,背後不管牽涉到何人,都給朕查個清清楚楚。”
“臣等領旨。”
“上元三年九月,壬申……後數日,擢仁傑為侍禦史。”——《資治通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