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就有些擦邊了,如果有人死死地盯著李絢,也不好操作。
權善才的這些事情,給了李絢一個極大的教訓。
萬事謹慎啊!
……
鴻臚寺後院書房之中,李絢的麵前擺著十幾本書籍,他的跟前,還擺著一張宣紙。
宣紙上,是清晰的青南盆地地圖,向西是模糊的柴達木盆地,向南則是更高的吐蕃高原,同樣一片模糊。
吐蕃高原之地,相比於本就極高的青海之地,海拔還要高上一個層次。
人去了那裡,即便是原本在青海撐過一次高原反應的人,去了吐蕃高原也未必能夠適應。
大唐即便是拿下烏海之後,也還要穿越重重山嶺,才能直趨邏些。
地形不知,民生不知,水文氣候不知。
天時地利人和皆不在我,如何能攻下邏些。
況且就算是攻下邏些又能怎樣,大唐無法駐守,當地全是吐蕃民眾,大唐根本無法將漢民遷移過去,所以最終必然是要撤退,一旦撤退,之前的攻陷除了換取吐蕃的一時虛弱之外,彆無他獲。
李絢眉頭緊緊皺起,這天下之間,但凡大唐無法實際占領之地,終究還是要回歸其人之手,這是定律。
大唐攻伐邏些,不應該以占領為最終目的。
想通了這一點,李絢莫名被的感到全身一鬆,似乎邏些之事,又有彆的策略可行。
李絢剛剛拿起來繪筆,要將自己的思路繪畫出來,就在這個時候,門外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蘇寶同一臉肅然的出現在門外,拱手道:“王爺,陛下有召。”
“這就來。”李絢深吸一口氣,手裡的繪筆放下,略微整理衣裳,然後便跟著蘇寶同一起離開了鴻臚寺。
來了,邏些的消息來了,李絢一直在等的消息來了。
……
紫宸殿中,李治一身黃色緙絲十二章紋袞服,戴黑色通天冠,神采奕奕的坐在禦案之後,武後肅然的坐在一旁。
一本黑色封皮的奏章擺在兩人中間。
李絢來的時候,殿中已經有好幾人躬身站立兩側。
中書令郝處俊,侍中張文瓘,尚書右仆射戴至德,檢校兵部侍郎高侃,秘書監武承嗣,左千牛衛中郎將何堦,著作郎元萬頃,左史範履冰,太史令李諺等人都已經在此。
在兩側的風簾後麵,影影綽綽的似乎有更多的人影在晃動。
看到李絢進入殿中,就要拱手行禮,李治直接擺擺手,指了指左千牛衛中郎將何堦,李絢立刻站在了何堦之後。
在他後麵站著的,是著作郎元萬頃,左史範履冰,太史令李諺。
“好了,人齊了,就開始吧。”李治拿起桌案上的奏章,然後看向眾人說道:“今日巳時,從鬆州發回邏些急報,在上月二十六日,吐蕃副使終於見到了讚普本人。
過程如何不知,但在第二日,吐蕃王宮被全麵封鎖,守衛增加了數倍。
之後吐蕃副使被抓,兵部職方司的人手被通緝,邏些全城大捕,但僅在一日之後,所有搜捕全部停止。”
“上月二十九日,南昌王奏報抵京:七月二十六日,西星墜落。”李治的目光落在李絢的身上,隨後又看向太史令李諺,直接問道:“太史令,這段時間,可有查出什麼。”
太史令掌太史局,掌天時星曆,現任太史令為李淳風之子李諺。
李諺上前一步,拱手道:“回稟陛下,吐蕃讚普星命猶在,但其相薄弱,虛浮,但又有生生不息茁壯之意。”
“南昌王?”李治轉頭看向李絢。
李絢立刻拱手說道:“回稟陛下,若臣所料不錯,吐蕃新任讚普已經確定,被人借命,故而才有生生不息茁壯之意。”
“可以如此說。”李諺點點頭,說道:“用星象高手遮掩星命,然後又連接到新的讚普身上,所以吐蕃國主之星依舊懸於西天,但因其年幼薄弱,故才有薄弱虛浮之象。”
“如此說來,吐蕃讚普芒鬆芒讚,是真的死了。”中書令郝處俊抬頭看向李治,神色肅然謹慎。
李治深吸一口氣,側身看了武後一眼。
武後同樣在看著李治。
李治笑笑,轉身看向眾人,一揮手說道:“沒錯,吐蕃讚普芒鬆芒讚,上元三年七月二十六日,於斯病故。”
於斯,在這裡的意思,吐蕃讚普病故,如何能說成是於斯呢。
李治和武後,同時深深的看了李絢一眼,但李絢已經已經躬身行禮。
“臣等恭喜陛下,賀喜陛下,陛下天佑,福澤萬年!”在場群臣全部沉沉躬身,神色間喜意難抑。
吐蕃讚普一死,大唐和吐蕃之間的局麵,便已經翻到了極為嶄新的一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