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郎中,不知道一名從五品上的倉部郎中在閣下眼裡是什麼算是東西,竟然如此折辱?”蘇環麵無表情的從門外走了進來。
一名三旬傳來的緋衣中年官吏詫異的回頭,左司郎中王本立。
左司郎中,尚書左丞副貳,協掌尚書都省事務,監管吏、戶、禮部諸司政務,位在諸司郎中上,從五品上。
蘇環,戶部侍郎,正四品下。
“蘇侍郎。”看著蘇環一臉冷色的走了進來,左司郎中王本立的臉色立刻就難看了起來,心裡直叫晦氣。
蘇環,永徽七年,年十七而中進士。
如今年三十七,蘇環已經是戶部侍郎,皇帝信任之重,可見一斑。
“王郎中,這裡是戶部,不是尚書左丞官廨,王郎中若是有什麼不暢快的地方,還請回尚書省撒氣去,而不是在戶部亂來。”蘇環死死地盯著王本立,眼神憎惡。
王本立嘴角狠狠的抽動了一下,剛要說些什麼,他的目光立刻就掃到了站在官廨門口的李絢和來遂,神色微微一變,隨即轉身看著蘇環道:“是下官糊塗了,還請蘇侍郎恕罪。”
“究竟發生了何事,讓王郎中如此惱火?”蘇環目光從王本立的身上,轉到了倉部郎中的、劉齊身上。
不等王本立開口,劉齊立刻上前說道:“回稟侍郎,鄧州,襄州,歸州,三州夏糧無法按時運抵長安,王郎中要求戶部給予寬限。”
“寬限,無法運抵?”蘇環的眉頭瞬間就皺了起來,不明白的問道:“為何會無法按時運抵,前幾日,三州刺史才來信確保夏糧按時運到長安,為何為拖延?”
蘇環下意識的轉頭,看向了門口的李絢,李絢的臉色早已經陰沉了下來。
軍糧轉運是李絢的責任,但他的責任也是從長安轉運至青南,在長安之前,他是無權管轄的,但……
“襄州之事,本王去信紀王便可,若是他無法給出合理的答複,那麼休怪本王上書彈劾以他這個襄州刺史。”李絢的聲音很冷,青南的形勢本就已經十分嚴峻了,但偏偏還有人拖後腿,李絢的心裡一股邪火就升了上來。
“王爺,蘇侍郎,”王本立趕緊開口,解釋道:“此事非是三州刺史之事,隻是渭水運輸調配不當,故而導致糧草運輸遲緩。”
“王郎中,若是本王記得不錯的話,糧草運輸,是諸州和戶部之事……左司郎中負責監管吏、戶、禮部諸司政務,並不直接插手實務,怎麼,郎中是在為某個人求情?”李絢的目光落在了左臉上還有一片紅的劉齊身上。
求情,哪有這樣,將被求情的人狠狠的打一巴掌的。
“這個,這個……”王本立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李絢看向蘇環,沉聲說道:“蘇侍郎,糧草運輸之事,還請妥善安排,若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恐怕整個西北戰事都會受到影響,此事還請侍郎及時通報本王,本王好向陛下彙報。”
蘇環立刻拱手回道:“王爺放心,戶部必定準備妥當大軍糧餉,必不延誤。”
“嗯!”李絢點頭,然後也不看王本立,直接朝官廨外麵走去,最後在戶部無數官員眾目睽睽之下,離開了戶部。
……
皇城大街上,李絢眉頭微微一皺,轉身看向來遂,問道:“來兄,那個王郎中究竟是什麼人?”
尚書左司郎中,官職不大,但權力不小,整個六部除尚書和侍郎之外的所有人,見到他都要低上一頭。
“王本立出身琅琊王氏,本是清貴治家,但偏偏以言語諂媚上事,又恃寵用事,橫行朝廷,諸官不敢言語。”來遂微微搖頭,忍不住的歎了口氣,這位雖然是左司郎中,但他卻是皇帝身邊的紅人,誰敢輕易招惹。
“是嗎?”李絢有些疑惑的看著來遂,他總覺得有哪些地方不對勁。
或許是因為之前他剛剛經曆了北門學士彈劾尚書左丞之事,所以對事關尚書左丞的事情都非常敏感。
偏偏這個王本立,又是尚書左丞的副手。
“但這個人也肆意了吧,像他這種為人,那個老奸巨猾的下一手,他都得吃不了兜著走,怎麼還能如此張狂到現在,陛下沒……陛下聖明啊!”李絢眉頭緊皺。
如今的大唐,雖然算不上眾賢盈朝,但政治還算清明。
尤其是尚書省劉仁軌和戴至德治下,六部尚書都是極有能力的事情,如何會輕易容許這種人存在。
更彆說,還有禦史台。
北門學士那幫人,可是一股勁的在找太子李賢的毛病,王本立這種為人糊塗的家夥,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彆人坑到褲子都不剩,如何還會如此囂張。
“是陛下偏袒,朝中諸官,還有禦史台,數次彈劾王本立囂張跋扈,但奏折全都被陛下留中不發。”來遂無奈搖搖頭,說道:“就算是王本立會說話,但朝中諸臣,哪個不是飽學之士,言語花團錦簇更加看家本領,但偏偏,就數他最得陛下信任。”
李絢眉頭依舊緊皺,心中越發的感覺不對勁。
這件事,恐怕還真得好好的查一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