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些北門學士,其實都是依附天後。
一旦天後心思變化,那麼他們這些人立刻就會成為被拋棄的棋子。
許久之後,元萬頃才忍不住的輕歎一聲:“是啊,人家才是母子,我們終究是外人。”
明崇儼忍不住的側過頭,不忍去看元萬頃,他低聲說道:“可惜了劉希美了。”
劉禕之被斬首,這對整個北門學士都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如今再加上皇長孫出世,北門學士的這些人,雖然都是世間最頂級聰明人之一,但依舊心中惴惴。
不然的話,他們也不會因為一個皇長孫而觀望。
連鎖反應之下,一係列事情變化,對北門學士的影響極大。
明崇儼低著頭,輕聲說道:“我還是不甘,劉希美真的就那麼白死了嗎?”
元萬頃神色平靜的看了明崇儼一眼,他知道,明崇儼並不是真的惋惜劉希美之死,他是忍受不了,未來權利從他的手上一點點的剝奪,最後落入到了他人的手中。
明崇儼雖然在朝野頗有道名,但實際上,有哪家真正的道士,會如此積極的參與到朝政之中。
“相王終究年紀太輕,若是早上兩年就好了。”元萬頃長出一口氣,說道:“天後對太子雖有不滿,但說到底,他們是母子,他們是親母子,誰都動搖不了的。”
元萬頃輕聲低頭,然而,就在這一瞬間,他看到明崇儼突然猛的抬頭,死死的盯著自己。
元萬頃微微一愣,看向明崇儼詫異的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隻是想起一些往事罷了。”明崇儼微微側頭,他不想讓元萬頃看到自己翹起的嘴角。
親母子,嗬,好一個親母子。
真是親母子,嗬嗬!
收拾心情,明崇儼神色振奮的看向元萬頃說道:“往事已矣,如今最重要的,還是讓相王努力,早下誕下嫡子,如此才能夠平衡太子。”
“話是沒錯。”元萬頃有些古怪的看向明崇儼,說道:“真人,子嗣不難,但嫡子不易,你可要勸說相王啊!”
明崇儼頓時臉色有些微微不好意思,隨即,他就轉移話題說道:“其他諸事倒了罷了,但如今朝中,最重要的,還是西線主帥之事。”
劉仁軌已經還朝,西線戰事最晚不超過三個月就會開始,在此之前,必須要確定大軍主帥。
如今擺在眾人眼前的,隻有平陽郡公薛仁貴和彭城郡公劉審禮兩個人。
“陛下本就傾向於彭城郡公,如今皇長孫出世,陛下更加不會更改了。”元萬頃微微搖頭。
劉審禮本就是太子的親信。
如果這一戰能夠大獲全勝,那麼劉審禮憑軍功入閣,是誰也無法阻攔的。
元萬頃繼續開口,說道:“還有便是南昌王的那本奏章,對陛下,對天後的影響極大。”
“是啊,平陽郡公太過激進,而彭城郡公也要更加穩妥一些,而且,他還是工部尚書。”明崇儼忍不住的按了按眉心,十分煩惱。
薛仁貴寫的軍策雖然已經極儘收斂了,但依舊不改進取本色。
他主張在第一仗就死死的咬住吐蕃人,如果有機會,從苦海開始,一直到烏海,隻要咬住了,哪怕深入吐蕃境內也在所不惜。
本性太難改。
相對而言,劉審禮就要平和許多,同樣主張苦海一戰,就儘可能獲得最大成果,但是之後,他卻是采納了李絢的建議,在苦海建立營寨,大營寨。
然後在山道上建立穩定的糧道運輸體係。
作為工部尚書,將作大匠,劉審禮最知道該如何調用工匠,來打造這個體係了。
皇帝本就很青睞,再加上李絢遞交的奏章和劉審禮極為的親近,皇帝選擇劉審禮也是再正常不多的事情。
……
“不能讓彭城郡公任大軍主帥。”明崇儼嚴肅的搖搖頭。
“除非你能夠讓平陽郡公,改變作戰之法。”元萬頃搖頭,說道:“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明崇儼略做沉吟,說道:“那就先拖一拖。”
“拖?”元萬頃詫異的看向明崇儼,說道:“三日之後,大軍主帥人選,就會在常朝公布,如何拖延?”
“平陽郡公是變不了的,但不是不能通過其他方法。”明崇儼抬頭,看向元萬頃說道:“如今重要的大軍主帥之職,尚書省,中書省,和門下省都要過一遍,若是這中間哪個環節停了下來,那麼自然就拖了下來。”
“真人,慎言。”元萬頃猛地轉頭,皺著眉頭看著明崇儼說道:“伱我終究是大唐臣子,即便是如今和太子立場對立,但哪怕他日太子即位,也應當知道平衡之重,以我等能力,仕途雖然坎坷,但終究有望宰輔,不至於現在就走入死路。”
明崇儼擺擺手,笑著說道:“萬頃兄想多了,貧道隻是用點小手段,拖一拖,不至於走風險。”
“如此最好。”元萬頃深深的看了明崇儼一眼。.
他的心中莫名的有些不安,以他對明崇儼的了解,這家夥,怕是已經有了想法。
“其他諸事可以放一放,但若是三日之內,平陽郡公能夠改變想法,天後那裡,還是會鼎力支持的。”明崇儼順口就將話題岔了開去。
元萬頃點點頭,說道:“我想想辦法吧。”
“如此就拜托了。”明崇儼直接站了起來,拱手道:“時間不早,晨起還有大朝,世隱就先告辭了。”
“真人慢走。”元萬頃站起來,然後將明崇儼送出值房,然後看著他離開學士院。
離開學士院之後,明崇儼並沒有返回住所休息,而是轉身去了掖廷宮。
掖廷,關押罪奴之處。
宮中罪奴。
所以,話說,李賢是不是武後的親兒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