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俟城西門外,慕容忠,麹崇裕率領眾將,恭迎唐使抵達。
黑衣黑甲的騎兵護衛下,李絢穿一身黑底金絲長袍,從遠處奔行而至。
衣袖起伏之間,仿佛能夠窺見衣下的戰甲。
城牆上下的吐穀渾人看到這一幕,呼吸不由得停滯了下來。
城中流傳已久的傳言突兀的出現在眼前,所有人都忍不住瞪直了眼睛。
“籲!”李絢手微微一拉,戰馬瞬間停下,他抬頭,冷冽的雙眸掃過眾人。
瞬間,就是一沉。
那些曾經跟隨他征伐的吐穀渾戰士,忍不住的打了個寒顫。
隨即,李絢的臉上已經滿是溫和,騎在馬上,看向慕容忠,麹崇裕,含蓄的笑著的拱手:“二位,久見了。”
“見過王爺,王爺請!”慕容忠有些手忙腳亂的伸手,同時說道:“家父已經在城中準備了彆院,請王爺和眾使暫歇。”
李絢點點頭,輕輕夾馬,緩慢前行。
慕容忠,麹崇裕,趕緊上馬跟上。
李絢淡淡的開口:“如今吐穀渾城內,有多少外使到了?”
“很多,西域諸國得知吐穀渾複國,興奮異常,已經有十幾個國家的使臣抵達吐穀渾,參加吐穀渾複國儀式。”慕容忠一句話說完,下意識的咽了咽唾沫。
“嗯!”李絢微微頷首,平靜的說道:“隻要他們不是來看熱鬨的就好。
吐穀渾複國艱難,隻要不是今日複國,明日被滅,相信一切都會向好的。”
慕容忠一愣,隨即滿臉強笑的說道:“必定不會如此。”
李絢笑笑,不再說話,然後騎馬帶著兩百黑甲騎兵進入到了城池之中。
其實誰都清楚,這些所有的使者,來到伏俟城並沒有懷著什麼好心思。
大唐和吐蕃兩大強國開戰,吐穀渾在大唐扶持下重新立國,一旦他們成功複國,必將對支持大唐的一眾小國帶來無比的信心。
可一旦他們今日複國,明日就被滅國,到時候,被打臉嘲笑的,不隻是吐穀渾,還有大唐。
西域各國,也會對大唐失去信心。
但是,吐穀渾會永遠失去再度複起的希望。
李絢這一番話,如同一把鋒利的尖刀一樣狠狠刺入慕容忠的心底。
他的臉色難看的可怕
麹崇裕隨在一側,滿臉難以置信的看著這一幕。
甚至就連嘴巴都一直張開,忘了合上。
南昌王在長安時,不是這樣的啊?
為什麼一個翩翩瀟灑,身形俊朗的當朝郡王,到了邊境,就成了這麼一副冷殘的殺神模樣。
言語之中的尖酸刻薄,更是麹崇裕想都沒有想過的。
……
越過城門進入伏俟城中,李絢下意識的朝著側畔的小巷一看。
密密麻麻看不見有多少的黑衣人影,趴在地上,不停的低聲念誦著。
黑衣人影從小巷一直向外蔓延出去,仿佛一眼看不到儘頭。
李絢回過身,麵色平靜的向城中而去。
黑衣天王的信眾,已經蔓延到了伏俟城了嗎?
慕容忠緊緊的握著拳頭,想要說些什麼,但嘴巴卻下意識緊緊閉著,根本開不了口。
一旁的麹崇裕想勸,但卻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其實他從來到伏俟城就聽到了有關黑衣天王的傳說,但從來沒有怎麼在意。
以南昌王的軍功,有那麼一些吐穀渾的信眾,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更彆說他還是當朝郡王。
可是當昨日,慕容忠親自來到城門兩側,指揮手下士卒開始封鎖道路,禁止百姓靠近時,麹崇裕感受到了慕容氏強烈的忌憚。
但今日,他依舊在城門兩側,還有左右道路的小巷中,看見密密麻麻的黑衣天王的信眾時,他頓時感到一股毛骨悚然。
回頭,更多的黑甲騎兵被留在了城外的軍帳之中,軍營迅速的擴張了開來。
側身看向當先而行的李絢,麹崇裕心裡一時有個荒唐的念頭閃起:“這究竟是誰的城池?”
……
抬眼,一座金碧輝煌的王宮出現在李絢麵前。
李絢眼底閃過一絲冷笑。
有人喜歡用誇耀財富,來讓他人崇拜,但有這份重修王宮的財富,還不如拿去好好的提升士卒戰力。
吐穀渾王終究心胸有限。
“王爺這邊請!”慕容忠指向王宮側畔一座深宅大院,拱手說道:“那裡是為王爺準備的彆院,略有簡陋,還望王爺恕罪。”
“無妨。”李絢淡淡的擺擺手,轉頭看向四周,上百名精銳騎兵在來回巡邏,李絢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道:“這裡很不錯,起碼夜裡能夠好好的睡著。”
慕容忠嘴角忍不住的一抽,但隨即,他就說道:“王爺放心,今日之伏俟城,已經是銅牆鐵壁,吐蕃人休想輕易進來。”
李絢側身看向慕容忠,眼角微微一低,嘴角微微翹起。
雖然不明顯,但不屑之意清晰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