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大相賜教。”
“突厥人不穩的消息,傳到了大唐軍前。”論欽陵嘴角帶出一絲冷笑,輕聲道:“你以為,大唐是如何獲得這個消息的?”
達劄恭祿渾身一愣,隨即默然躬身。
這就是論欽陵的手段,突厥人如果好好和他們合作,那麼消息自然瞞的死死的;而突厥人一旦有任何反複的跡象,論欽陵立刻就將他們送到了唐人的屠刀之下。
“起碼此番一戰,突厥人是用不上了。”
“大相,為何不將消息瞞著,烏海作戰,我軍有利啊!”達劄恭祿對大軍虛實了解的非常清楚。
“你錯了。”論欽陵轉頭看向達劄恭祿,搖搖頭說道:“這一戰,起碼在烏海,大唐有不敗之勝。”
“啊?”
論欽陵轉頭看向小花石峽,輕聲說道:“南昌王始終不回小花石峽,我的心中難安啊!”
小花石峽的積水壩,瞞不過論欽陵。
以論欽陵之能,儘管李絢已經做的十分小心了,但是一直以來,從小花石峽流出的河水數量減少是瞞不了人的。
尤其是到了今冬,整條河流幾乎成了一條不沒足的小溪,其中緣由如何,他怎麼看不出來。
“好了,你去準備吧,將南昌王死死的牽製在這裡,本相便算你首功。”論欽陵側身看向達劄恭祿。
“喏!”達劄恭祿小心的退了下去。
他至始至終,都沒有聽到論欽陵關於積水的提醒,或者警告。
論欽陵轉身,看向遠處的天地。
一本書從他的袖子裡麵滑落了下來。
赫然正是那本《三國誌》。
……
晨光落地,三千騎兵橫在小花石峽的穀口。
李絢站在城頭,看向更多的騎兵如同黑水一樣的向十幾裡外的沼澤出口而去。
進入沼澤,直赴苦海。
論欽陵已經離開了大花石峽,
“可惜了。”李絢輕歎一聲,昨夜撤離的太順利,以至於他們留在苦海和長水關的布局根本沒有生效。
或者說是論欽陵提前警覺了。
畢竟火攻之術用了一次,再想用,就很難了。
長水關的那些機關陷阱,或許得要吐蕃人撤退的時候,才能再用。
李絢的目光望向遠處的三千騎兵,但他知道,在大花石峽內,還有兩千騎兵。
至於其他的,沒有了,
再有也在大花石峽南部出口之外。
如果說,李絢現在這個時候攻占大花石峽,立刻就能切斷論欽陵的退路。
但論欽陵真的在意嗎?
李絢冥冥中有種感覺,這大花石峽,還有這五千騎兵,就是論欽陵留給他的陷阱。
一旦李絢拿下大花石峽,那麼他就無法離開這裡,前往大非川參戰。
畢竟堵死論欽陵的退路這件事,即便是李絢,也沒法完全信任的交給彆人。
一旦大非川戰敗,興海失守,花石峽怎樣都沒用了。
……
無數的吐蕃騎兵衝鋒小花石峽,然而驟遭箭雨,便立刻蜂擁著退了下去。
燕濤站在李絢身側,看到這一幕,眼中滿是的難以置信:“王爺,這是怎麼回事?”
“沒有怎麼回事。”李絢平靜的搖頭,眼神卻一直在看著峽穀之外的達劄恭祿,輕聲說道:“他是在保存實力。”
“保存實力?”燕濤一時間有些沒有弄懂。
“昨日之時,論欽陵剛剛撤走,所以他自然要好好表演一番,但慘烈的攻城戰一開始,他就知道自己絕對承受不了這結果,同時他也明白,論欽陵這是在拿他做誘餌。”李絢深深吸了一口氣,腦海中將這一切快速的想明白。
“誘餌?”
“嗯!”李絢點頭,說道:“大花石峽隻有五千羊師,守衛力量尚且不足,如何還敢在本王眼皮子底下攻城,一旦失守,城破人滅是自然之事,所以敷衍攻城是必然的,另外……”
稍微停頓,李絢輕聲說道:“大花石峽守將達劄恭祿是沒盧王後的親弟,論欽陵將他置於此地,可不是什麼信重曆練,是要他的命。”
“王後兄弟已經在吐蕃朝中和論欽陵奪權了?”燕濤頓時就明白了過來。
“應當如……”李絢的話沒說完,一匹快馬已經從遠處而至,隨即一支長箭朝李絢麵門射來。
“嗖”的一聲,李絢手一抬,已經死死的攥住了射來的長箭,目光落在了長箭上綁著的紙條上麵。
“殺伐無情,眾生諸根。”
“這是什麼意思?”燕濤看著紙條,一臉的不明所以。
“戰場殺伐,生死無情,眾生有情,諸根普渡。”李絢輕歎一聲,說道:“他是在告訴本王,本王當初送還烏西紮屍體的情分,他記得,所以從今日起,他不會再派兵攻城了。”
“他這是要王爺去大非川對付論欽陵。”燕濤頓時就明白了過來。
“這一仗,沒盧氏希望論欽陵贏,但不希望他大贏,所以就玩弄起了手腳。”李絢嘴角帶出一絲冷笑。
女人啊,千裡之外,還要戰場操弄,真不是死字怎麼寫。
“王爺,若是他反悔……”
“反悔就放開城門讓他進來。”李絢側身看向燕濤,低聲說道:“三四千人,這座城能埋了他們吧?”
“可以是可以,但難免會動到堤壩。”
“無妨,要殺論欽陵,現在或許用不著水攻了。”李絢深深的望向了大花石峽,輕聲說道:“你說一旦戰敗,誰最想讓論欽陵死呢?”
“沒盧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