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花石峽,側畔石屋。
烈火洶洶燃燒,濃煙衝天而起。
李絢從火中直衝而出,然後將背後的身影放在地上。
麵色慘白的達劄恭祿,心口挨了一刀,眼睛死死閉著,沒有一點呼吸。
王孝傑站在一側,忍不住問道:“這人怎麼死了?”
劉審禮,還有李謹行,黑齒常之等人滿臉失望。
“不,他還沒死。”李絢抬頭,略帶得意的看了眾人一眼,然後狠狠一巴掌拍在了達劄恭祿的胸口。
“砰”的一聲,原本看起來已經徹底死過去的達劄恭祿猛地吐出一口濁氣。
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隨即,他就又像灘軟泥一樣的倒了下去。
沒有絲毫力氣,呼吸短促。
一副快要死過去的樣子。
尤其是他的心口,大片大片的鮮血流出來,仿佛下一刻,他就會徹底沒命。
李絢不敢絲毫猶豫,左手在右側袖中一摸,兩根長針已經落到了他的指尖。
小心仔細的將長針插入達劄恭祿心口上下兩側,緊跟著,肉眼可見的,達劄恭祿流出的鮮血快速減少。
清理,敷藥,包紮,一係列的動作下來,達劄恭祿的臉色雖然依舊白的可怕,但是他的呼吸卻已經穩了下來。
他活下來了。
“真是神奇。”劉審禮看著這一幕,驚訝的眼神落在李絢身上,隨即問道:“王爺,這是怎麼回事?”
李絢看向眾人,說道:“這世上絕大多數人,心長在偏左一點的位置,隻有極少數人,心長在右側,平日裡也與常人無異,隻不過不能做太沉重的活計,但也有一個好處……”
“多一條命。”王孝傑看向達劄恭祿的臉上,滿是羨慕。
李絢搖搖頭,說道:“這是欺負不懂的外行人,不說斬首,割喉,就是他這一刀,如果沒有人及時救治,恐怕流血就流死他了……好在我等看起火起立刻攻城,不然還真的救不活他……不,他應該是死了。”
李絢抬頭,看向劉審禮,拱手道:“大帥,這事需要隱瞞下去,讓世人都知道他已死才好。”
劉審禮頓時明白過來,點點頭說道:“沒錯,他已經死了,我等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怎麼死的,死在誰的手裡。”
“或許也可以直接去傳,就是死在論欽陵的手裡。”李絢嘴角閃過一絲冷笑,輕聲道:“論欽陵自然知道他已死,自然也知道我等知道是他下的手,但若我等說不知道誰殺了達劄恭祿,反而會令論欽陵生疑……先將消息放回去吐蕃,然後等到日後,他親自出現的時候,造成的衝擊才最大。”
李絢看向似有所悟的其他人,輕聲說道:“他可是吐蕃王太後的親弟弟,吐蕃讚普的親舅舅,論欽陵殺了他,放火燒毀他的屍體,徹底的毀屍滅跡倒也罷了,但是人沒死,將來或許這就是論欽陵的死亡之道。”
在場眾人,頓時就明白這裡麵的操作。
戰場上的一些算計伎倆,放在政治上也是相當有效的。
眾人的臉上立刻就帶出了一絲憧憬。
昨日,李絢派人翻閱山嶺,送進去一封信,然而僅僅是半夜,大花石峽就突然起火。
幾乎是瞬間,大唐就立刻起兵進攻關口,但這個時候,關卡之中的吐蕃士兵竟然已經全部都撤走了。
隻留下西側的一排石屋,洶洶燃起火焰。
李絢沒有絲毫猶豫,立刻就衝進去將達劄恭祿背了出來。
好在他心口雖然挨了一刀,但人終歸是活下來了。
“如此一來,這個人,怕是不能留在這裡了。”李謹行抬頭看向李絢。
李絢微微點頭,說道:“先送到小花石峽,精心調理,等能動了,再送到昌州。”
“昌州不妥。”劉審禮擺擺手,說道:“昌州吐穀渾人太多,日後黨項人怕也不少,消息一旦泄露,就麻煩了。”
“昌州不行的話,那麼鄯州,蘭州也不行,河州怕是也有凶險,不如送到洮州。”李絢抬頭,目光炯炯的說道:“英王殿下如今在洮州,他身邊還跟著兩名禦醫,送到那邊也能更好的調養,等休息好了,再密送長安。”
達劄恭祿是一枚很有的棋子,不僅可以讓他們用來引發吐蕃內鬥,還能讓大唐對吐蕃有更深的了解。
如此一來,日後想要攻伐邏些,就要容易的多了。
劉審禮點頭:“善!”
……
大花石峽,守將大廳。
劉審禮坐在中央,那裡原本是論欽陵的位置。
李謹行坐在左側上首,後麵是黑齒常之和李謹行。
李絢坐在右側上首,後麵是王孝傑。
“大花石峽已下,那麼接下來便是繼續前攻,追殺論欽陵。”劉審禮朝著外麵揮了揮手。
下一刻,一名郎將已經將一副詳細的吐蕃地圖送了進來。
吐穀渾,黨項,蘇毗,羊同,吐蕃,象雄諸部,清晰的出現在地圖之上。
劉審禮看著眾人,沉聲說到:“下一步,進發之地,就是柏海,論欽陵現在必然已經在柏海之側的瑪多城收攏兵力,我等需要立刻進發,越早越好,如此才能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