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侍婉兒上前一步,平靜的躬身道:“鬥雪梅先吐,驚風柳未舒。天後眼界廣闊,豈是常人可比。”
“嗬嗬!”武後笑笑,滿意的點點頭,
看著眼前風雪中的長安盛京,武後臉上的笑容逐漸的收斂,隨即變的無比冷漠。
天下的一切都在她的眼前,一切都在她的掌中。
……
風雪之中,範履冰府邸。
後院書房之中,範履冰已經一杯熱茶放在了明崇儼的麵前,有些無奈的說道:“萬頃已經兩天約你見麵了,天後有旨意傳來,你怎麼就這麼避而不見。”
“貧道隻是不想見他而已,這不,一聽到是天後旨意,立刻就來了。”明崇儼抬頭,平靜的看向範履冰。
範履冰皺了皺眉,他在明崇儼的眼底,看到了深沉的戒備,對元萬頃的戒備。
“天後有旨,萬頃不可能會對你下手的。”範履冰總覺得明崇儼太過敏感。
“貧道也希望如此。”明崇儼微微搖頭,看向範履冰,輕聲說道:“但很多時候,殺人是不需要自己做殺手的。”
範履冰一愣,臉色隨即難看了起來。
他沒有想到,明崇儼和元萬頃之間的隔閡已經這麼深了。
他們兩個人最近見麵並不是很多,能有多少嫌隙,最多不過是元萬頃在內衛清除明崇儼的影響力……
“不說這些了,天後有什麼旨意。”明崇儼直接打斷範履冰的想法。
範履冰收拾思緒,沉聲說道:“天後讓你抓緊時間前往茅山,不要再在長安逗留……另外,到了茅山之後,清查越王,曹王和東宮的關係,天後覺得有些不對勁。”
“不對勁?”明崇儼微微皺眉,低聲說道:“越王和曹王無非就是向東宮提供了一些……”
話說到一半,明崇儼的臉色微微一變,隨即變得無比幽深起來。
“什麼?”範履冰趕緊追問。
“一些糧草。”明崇儼開口,說道:“還記得去年時,越王和曹王送給皇長孫兩尊金佛,但那兩尊金佛被換成了糧食,今年的情形怕也差不多,畢竟去年旱情雖然減緩,但百姓的存糧依舊難以堅持到秋收,繼續這麼做,會為太子攫取巨大的聲望。”
“天後問的不是這個?”範履冰可沒有那麼好糊弄,他盯著明崇儼問道:“當年南昌王任婺州彆駕的時候,就察覺到了一些問題,現在需要將這些問題往更深處挖。”
“好吧。”明崇儼攤開手,說道:“還能是什麼,金礦唄,越王手下有一座金礦,南昌王試圖查過,但不等他動手,越王就收斂所有的痕跡,後來南昌王調走,事情就沒法查下去,案子也就交到了右千牛衛手裡,但也一直沒有結果。”
“那他們聯係太子?”範履冰謹慎的詢問。
“應該是讓太子幫忙遮掩吧。”明崇儼微微搖頭,說道:“但這筆錢已經全部轉換成了糧食,分彆到各地賑災,這件事情就算是再追查下去,金子也成了糧食,賑濟了百姓,等於變相入了國庫,很難再有什麼結果的。”
範履冰眉頭一挑,他明白這裡麵的關係。
如果換做是一般人,恐怕還是要深究一番的,但是換成了宗室,又有太子遮掩,還大筆的賑災,事情最後隻能如此了之。
範履冰心思一轉,隨即說道:“那你也得去查,誰知道這裡有沒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地方?”
“好吧,我明白。”明崇儼點點頭,然後站了起來,剛準備離開,腳步又一頓,問道:“南昌王現在在哪裡了?”
“已經離開長安西行,如果不出意外,很快就會抵達天水。”範履冰擺擺手,說道:“南昌王身邊有密衛眼線,不用擔心。”
“好吧。”明崇儼終於放心下來,拱手道:“最多三五日,我就會離開長安,範兄,我們洛陽再見。”
今年皇帝要東巡洛陽,八月之前,他們都在洛陽。
範履冰拱手道:“我們洛陽見。”
……
馬車晃晃悠悠的離開了範履冰的府邸,明崇儼不時的小心看向身後,他擔心元萬頃的人在跟他。
不過還好,沒有什麼熟悉的麵孔,隻是……
這街上的萬年縣捕快不少啊!
明崇儼頓時就警覺了起來。
現在這時候,想找他麻煩的人可不少。
太子,大理寺,還有明暗不知道多少他曾經得罪的人。
最關鍵的,是現在的密衛也不能完全信任。
明崇儼抬頭看向紫宸殿的方向,麵色凝重,他很懷疑,武後很可能也知道這種情況,所以才催促他立刻前往茅山。
但東南,也不是什麼好地方。
武後派他去東南,也不見得是什麼好事。
三拐兩拐,不知不覺中,明崇儼已經無聲的回到了自己藏身的一位戶部郎中的家裡。
“嘰嘰喳喳”的聲響,一群鴿鷹飛過天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