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就是漠南漠北,所有的草原部落全部都動亂起來,無數的紛爭,無儘的廝殺。”李敬業搖搖頭,說道:“大唐太自信了,自信到一直抬頭仰望,自信到從來不肯低下頭看看,如今的草原上,人心早就已經徹底的動搖了起來。”
“是伱……不,不是你,你沒有這個能力。”李賢看著李敬業,忍不住微微搖頭。
他不否認,李敬業的確能借助李積遺留下來的威望做到很多事情,但想要徹底竄連所有的草原部族,他還沒有這個能力。
李敬業認真的點頭,說道:“的確如此,敬業雖然心有不甘,但對大唐還是忠誠的。
至於草原,草原上應該是有新的梟雄崛起了,就像是當年的突利和頡利一樣,新的梟雄,新的野心家,新的試圖統一整個草原的人?”
“誰?”李賢的呼吸沉重起來。
儘管他自己現在身處危境,但對於能夠威脅到整個大唐的敵人,李賢同樣渴望殺之而後快。
李敬業微微搖頭,說道:“西突厥十姓,東突厥二十八,不,現在應該隻剩下二十四姓,光是大的部族就要三十多個,還有無數小規模的部眾,想要找出他來談何容易……更何況真正的聰明人,都知道什麼叫做潛龍於淵,想找到他很難。”
“那該怎麼辦?”李賢的臉色一片的凝重。
李敬業微微搖頭,說道:“不知道,不過陛下和天後,應該知道察覺到了什麼,不然要不會有今日的這些事情發生。”
“父皇和母後在引蛇出洞。”李賢認真的點頭。
“但可惜,那條蛇太大了。”李敬業側過身,看向乾陽殿的方向,輕聲說道:“殿下說的沒錯,有平陽郡公,有聞喜縣公,有南昌王,還有燕國公,李謹行,黑齒常之,李多祚他們這些人,突厥想要亂事,還真不容易。隻是……”
“隻是什麼?”李賢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咬牙看向李敬業。
李敬業輕輕一笑,對著李賢說道:“殿下不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嗎,大軍在外,正是殿下起兵的好時機。”
“你瘋了吧。”李賢仿佛看白癡一樣的看著李敬業,冷笑著說道:“孤是大唐太子,是儲君,是大唐唯一的嫡長子,孤需要起兵,孤需要謀反……”
“殿下,你真的是陛下的嫡長子嗎,你真的是陛下和天後唯一的嫡長子嗎?”李敬業毫不避讓,死死的盯著李賢,滿臉嘲諷的說道:“殿下,你難道忘了嗎,在你之前,還有廢太子忠,孝敬皇帝弘,更彆說,如今沸沸揚揚的韓國夫人事……”
“你知道了?”李賢難以置信的看向李敬業。
武後將人死死的藏在掖庭,李賢曾經動過想要動手的心思,但卻被皇甫公義點破了這其中凶險。
那就是一個局,一個殺人的局。
彆說是李賢將人從掖庭救出來,便是他當場將人殺了又怎樣?
難不成,他還能立刻將人挫骨揚灰?
不,他沒有那麼個機會。
他隻要一動,立刻就有無數人從暗地裡衝出,將他派出去的人,將他自己,還有那具屍體,全部展示在百官麵前。
接下來的,便是廢太子了。
當然,武後的手段不會那麼直接的將李賢的身世之疑公開在朝堂之上,但該知道的都知道。
唯一的問題,便是該定何罪了。
但,人被死死的藏在掖庭,即便是當朝宰相,也不過是自己猜測,李敬業又是如何知曉的?
“殿下太小看彆人了。”李敬業像看白癡一樣的看著李賢,輕輕搖頭,說道:“彆說是幾位宰相了,便是幾位尚書,甚至是那些寺卿,少卿,現在十有八九都已經知道了那個孩子的身份。”
“這不可能。”李賢突然一下子身子搖晃,有些踉蹌的跌走了兩步,一臉不敢置信的看向李敬業。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這件事情被武後死死的捂在掖庭,裡麵的動靜,甚至就連他想要窺探都難如登天,可是如今,又怎麼會變得人儘皆知。
如果真是如此,那他現在算什麼,這半年多來,他做的這一切算什麼?
他就像是一個小醜,被無數人在像看樂子的一樣看著。
“臣還是那句話,殿下太小看天下人了。”李敬業走到了李賢身側,有些憐憫的搖頭,說道:“朝中的每一位官員,都是在無數的廝殺中,一步步血淋淋的走出來的。
宮裡一丁半點的風吹雨動,都會讓他們徹夜難眠,更彆說是刑部,金吾衛,密衛,禦史台的人一起動的大事,他們不暗地裡徹查個遍才是怪事。”
稍微停頓,李敬業拍了拍李賢的肩膀,輕聲說道:“殿下手下的那位典膳丞,他去過鹹陽的事情,太多人能查出來了。”
“你也是這樣查出來的。”李賢抬頭看向李敬業。
李敬業重重的點頭,這麼大的事情,他即便是身在柳州也同樣關心。
更何況,他在地方的力量,本身就比他在中樞的力量要更加強大,查出來毫不奇怪。
“當年臣在外地,對於其中的內情,並不知曉。”李敬業伸手將李賢扶直,將他按在了榻上,然後站直,平靜說道:“如今的這件事情,其實走到今天,很大的責任,是在殿下自己身上。
若是殿下沒有那麼多動靜,沒做那麼事,彆人也不會懷疑,殿下不是陛下和天後的子嗣了。”
“所以,一切都是孤的錯?”
679年(調露元年)冬十月,單於大都護府下屬突厥酋長阿史德溫傅、奉職率所轄二部反唐。
682年(永淳元年),後突厥立國。
如今已經進入後突厥立國的過程中,就像是李敬業說的那樣,整個突厥都要背離大唐,殺一兩個人是沒用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