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身就是相當變通的人,為了整個天下的安定,隱瞞李敬業真實身份,也是能夠接受的。
李絢轉身,看向遙遠的東方,輕聲說道:“這還是本王這幾年,第二次在洛陽長待,希望不要像上次一樣,滿手血腥。”
姚崇下意識的跟著點頭,隨即問道:“王爺覺得,這一次能夠在洛陽找到李敬業的蹤跡嗎?”
“陛下大壽之時,大理寺有人奏報,在宮中看到了李敬業,”李絢神色認真,一字一句的說道:“所以在洛陽皇宮當中,必然有人在協助李敬業,隻不過這人是誰並不好找。”
“看來王爺已經有了辦法。”姚崇對著李絢微微拱手,看向李絢的目光中,充滿了驚歎。
李絢笑著擺擺手,說道:“一點笨辦法而已,需要時間,不過在此之前,我們需要解決‘明崇儼’的問題。”
“王爺吩咐。”姚崇認真拱手。
“到了洛水之後,元之先登岸,前往世隱真人宅邸,和密衛聯係,將整個坊全部都監控起來。”李絢聲音停頓,然後認真的說道:“等到本王抵達之後,所有有異樣的人,不管是誰,全部監控跟蹤,本王要知道他們去了何處,跟誰聯係……”
“下官領命。”姚崇肅然拱手,然後抬頭問道:“王爺覺得,我們有可能會先找到誰?”
“不管找到誰,那個人,都是最該死的。”李絢手按長劍,眼神冷冽,殺氣藏伏。
……
洛陽,永通坊。
黑駕馬車在千牛衛的護衛下,緩緩朝著明崇儼府邸而去。
四周有十幾名河南洛陽兩縣的捕快,軍士,還有幾十名當地百姓,朝著李絢指指點點。
明崇儼死於神鬼的消息早就已經在長安傳揚了開來。
李敬業好不容易為李賢想好的推脫之詞,李絢今日要將他徹底的推翻。
其實若是能放李賢一馬,李絢何嘗不願意,但武後早已經堅信明崇儼死於非命,所以不管再怎麼掩飾,都沒有任何用處。
門前,李絢打開車簾走了下來。
抬頭,看向眼前的府邸大門,李絢不得不承認,李敬業還是有些水準的。
他竟然能夠為李賢想出這樣的方法,來擺脫自己身上不是武後親子的謠言,甩脫最不利的處境。
李積當年說李敬業擁有機智,並非妄言。
四周的無數捕快,軍士,還有十幾名百姓,其中不知道了藏了多少來曆神秘的眼睛。
誰也不知道,李絢這一步踏出,究竟會是什麼結果。
即便是李絢自己也不知道。
如果他將這一切掀翻,將李敬業和李賢的勾連全部都揭出來,那麼李賢的太子之位就將不保。
更何況,李敬業一直站在李絢的對立麵上。
李賢選擇了他,就等於放棄了李絢。
之前李敬業在名冊上做的手腳,李賢雖然並不知道,但實際上,他已經在默許。
就等於李賢也站在了李絢的對立麵上。
相互彼此的立場已經選定,事情已經做下,便再也沒有了什麼重新再選的機會。
最終的一切,很有可能是敵我彼此的殘酷廝殺,誰也沒有收手的機會。
李賢這個太子職位,李絢已經沒有任何保他的必要。
從局勢上講,李賢這個太子之位已經到了該終結的時候。
李絢冷漠的眼睛抬起。
如今就看怎麼讓他下台,才能對李絢更有利。
怎麼讓他下台,才能對武後,更加的不利。
……
“阿舅!”李絢對著趙鞏沉沉的躬身,然後好奇的問道:“阿舅是什麼時候介入此案的?”
這個案子一開始是交給元萬頃負責的,但奇怪的是,元萬頃竟然什麼都沒有查出來。
皇帝惱火之下,就將案子交給了趙鞏來處理。
趙鞏一身的黑色素淨長袍,身形和李絢非常相似,他麵色平靜的點點頭,帶著李絢往裡走,同時說道:“半個月前,就在朝廷發聖旨召伱回來的當天,為舅就知道陛下要將這件事情交於你來處理,所以,這半個月,儘可能將所有的信息全部準備到位,等你查察。”
“可是阿舅,這一次陛下是要以阿舅為主,大郎隻是輔助,這樣其他人不會說什麼閒話嗎?”李絢臉上帶出一絲擔憂。
“誰要說閒話,就讓他們自己來查。”趙鞏不在意的笑笑,他在密衛多年,又豈是簡單。
“是!”李絢點頭,繼續往前走,同時目光看向四周的院落,問道:“阿舅,這座宅子裡麵有多少人?”
“不多,隻有四個,兩名老仆,兩名健婦。”趙鞏的目光落在西院,說道:“世隱真人的正式官邸在長安,而不在洛陽,所以這裡隻要他不來,平時也是沒什麼人的。”
“那麼今年以來,這座宅子裡的人,見過世隱真人嗎?”李絢的臉色頓時嚴肅起來。
“沒有。”趙鞏搖搖頭,同樣嚴肅的說道:“他們已經有近一年的時間,沒有見到過世隱真人了。”
“那麼這座永通坊呢,今年有沒有見過世隱真人?”李絢看著趙鞏,認真的問道:“阿舅,密衛當中,關於世隱真人的最後出現記錄,是在何時,什麼地方?”
“年初,安陽和邯鄲一帶,問過了,年初之時,沒有人見過世隱真人。”趙鞏輕輕搖頭。
“那麼就有意思了。”李絢看著四進院的院門,輕聲說道:“世隱真人,回自己家,需要如此小心謹慎嗎,哪怕他在長安做下那般大事,也不至於小心到這種地步吧。”
趙鞏出乎意外的搖頭,說道:“他那段時間得罪的人太多了,而隻要有一個人有殺他的理由,那麼無數人都會撲上來殺他,最後將元凶栽贓到那個最有殺他理由的人。”
李絢眉頭頓時一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