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之上,風帆勁響。
李絢站在船首,將手裡的信紙遞給姚崇。
姚崇看了一眼,遞給宋璟的同時,看向李絢,問道:“王爺,左金吾衛失手,會不會是有人泄密了。”
李絢望向遠處的長安城,輕輕搖頭,說道:“不可能,昨日我們的奏折是連夜送到長安的,沒人可能比我們快。
左金吾衛動手也是在早朝之中,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直接包圍了懷遠坊,而且抓住了十幾名魔教逆賊,找到了蕭天子的藏身之地,速度快的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可是蕭天子在金吾衛抵達前半個時辰前還在,左金吾衛抵達之後卻突然消失了,很難不讓人懷疑是哪裡出了問題。”
稍微停頓,姚崇說道:“密衛在很久之前就已經監控了懷遠坊,突然間想逃走沒那麼容易的。”
“突然間要逃走,的確沒有那麼容易,但如果是早有準備呢。”稍微停頓,李絢眯著眼睛,說道:“或許也有可能,他是去做其他彆的事情,才僥幸逃過一劫。”
“王爺的意思是說,他們在之前就已經有了彆的計劃?”姚崇明白了李絢的計劃,隨即抬頭,看向李絢說道:“若真是如此,那麼他們在長安的計劃就必然不簡單。”
李絢輕輕的點頭,然後看向姚崇和宋璟,問道:“現在在長安,我們有四條線索可查:
第一是懷遠坊的突厥人;第二是監察禦史魏思溫;第三是已經自儘的刑部員外郎;第四便是左驍衛中郎將阿史那·泥熟匐和右衛中郎將阿史那·伽那的府邸。
你們覺得我們應該從哪方麵著手?”
“阿史那。”姚崇和宋璟同時開口,說完,兩人對視一眼,回心一笑。
李絢點點頭,歎道:“是啊,阿史那……阿史那一族在草原地位很重,即便是過了幾十年,突利和頡利依舊在草原擁有巨大的威望。他們的後裔一旦回到草原,立刻就能聚攏數十萬的草原戰士,的確,突厥人的重心應該是他們。”
長安懷遠坊的突厥人,隻要皇帝用李絢的策略,那麼他們想要回到草原的渴望就不再那麼強烈。
監察禦史魏思溫那裡已經是一著死棋,而且他所關聯的,也隻是李敬業。
刑部那邊是個問題,那人背後的不是裴炎。
裴炎還不至於為了這件事情就殺人滅口。
那他背後的人是誰?
隱極宗?雲鶴壁?
還是說,是那個最不能出手的人?
……
長安東城,安興坊。
左驍衛中郎將阿史那·泥熟匐府邸門前。
李絢騎著高頭大馬從坊門而入。
一進入坊內,他就感覺到了有無數雙眼睛在裡裡外外的盯著這裡。
府門前,更是站著一整隊的千牛衛,在長街上,還有兩隊金吾衛在來回巡邏。
看著這麼多人守護的府邸,李絢眼神帶起一絲詫異,眉頭也忍不住的皺了起來。
“王爺。”一聲熟悉的呼喚聲從旁邊傳來。
李絢側頭看去,就看到了左金吾衛中郎將麻嗣宗從一側的小巷中騎馬走了出來,在他的身後,還跟著十幾名親衛。
李絢詫異的看向麻嗣宗:“仲化兄,你怎麼來這裡了,你不是在西城追查蕭天子的下落嗎?”
麻嗣宗搖搖頭,說道:“蕭天子已經逃了,我們的動靜又鬨的那麼大,他不可能再回去了,所以末將猜測,他可能到了這裡,這不,王爺也到這裡了?”
麻嗣宗臉上露出了笑容,李絢從洛陽剛剛回來,就直接來到了這裡,已經證明麻嗣宗的猜測正確。
“仲化兄,除了伱我,還有什麼人盯著這裡?”李絢目光望向四周,神色間閃過一絲不安。
“刑部,大理寺,雍州府,長安縣,千牛衛,金吾衛的人,全部都到了,怎麼,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麻嗣宗說著,就連他自己都感到了不對勁。
“這裡的人太多了。”李絢搖搖頭,輕歎一聲,然後說道:“似乎有人刻意將所有人全部都關注到這裡,這樣自然他就能在彆的地方做事情?”
“做事情,逃出長安?”
“不。”李絢神色肅然,認真的說道:“絢當初猜測,蕭天子之所以藏在長安,就是因為要在長安做一件大事,但這件大事究竟是什麼,一時間也沒有猜出來,所以才這麼著急的要把他找出來。”
“他在長安,不就是要救人嗎?”麻嗣宗抬頭看向了不遠處的阿史那·泥熟匐府邸。
“按理說是這樣的,可是我們所有人都猜到了這一點,他再想做什麼就難了,所以……”李絢看向四周,輕聲說道:“要麼,他去做其他的事情,還引走我們的注意;要麼,他已經徹底改變了目標。”
“什麼目標?”麻嗣宗已經明白了蕭天子要做什麼了。
“太子,英王,相王,太平公主,諸位宰相,尚書,諸大將軍等等,隻要刺殺一個,便是我大唐不可承受的損失。”李絢按住馬匹,沉聲說道:“現在還請仲化兄立刻去通知各個方麵,免得真的出了事。”
“好,末將現在就去。”麻嗣宗一陣神色不安,立刻拱手進行安排。
李絢點點頭,調轉馬匹,同時說道:“本王也要進去皇宮四周看看,然後再去懷遠坊,看看那裡還有什麼遺留的線索沒有。”
“王爺請!”麻嗣宗拱手。
李絢點頭,然後各自帶著人離開安興坊。
有人離開,但離開的不多。
誰知道蕭天子什麼時候就又會殺回頭。
……
天色漸黑,宵禁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