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下官會交給王爺,相關人等,還有府中的一應賬目,下官也會交給太子殿下。”韋弘機沒有絲毫猶豫,直接認慫。
李絢輕輕點頭,說道:“世叔,此事若僅是如此,你覺得還用絢過來嗎?”
“還請王爺細說。”韋弘機拳頭頓時緊握。
他原本想暫時的糊弄住李絢,然後趕緊回家,仔細查察這件事情的幕後,然後再進行彌補。
但可惜,李絢不給任何一點機會。
“此人侵占田地之後,也不知究竟怎樣走通的關係,洛陽縣,洛中府,甚至戶部,都沒有與之相關的任何記載,一直到向前翻到貞觀朝時的戶部檔案,才有關於那裡田地的一些保存信息,之後就再也找不見了。”
稍微停頓,李絢開口道:“世叔,有人修改了戶籍黃冊……不,不是修改,是摧毀。
將那幾百畝田地存在的一切信息,徹底從大唐的官方記載中抹去了。
世叔,你來告訴小侄,這樣的地方你家中究竟有幾處?”
“哪有幾處,甚至一處都沒有。”韋弘機雙手微微顫抖,他畢竟是從三品的內府監,對此事的敏感相當清楚。
摧毀,修改戶籍黃冊,等同謀反。
“這便是太子殿下此番來洛陽的原因,就是要查清此事真相。”李絢輕聲總結。
“下官回去就將人,還有家中的所有賬目,所有田地,全部送到東宮。”韋弘機沒有絲毫猶豫,立刻選擇斷臂求生。
李絢微微搖頭,說道:“世叔,伱覺得太子殿下來到洛陽,僅僅是為了你一個人犯的錯來的嗎?這樣的錯誤,是你一個人所犯,還是多年以來,韋家無數弟子最習慣做的事情。”
“不,此事和家族沒有關係。”韋弘機終於忍不住的站了起來,目光死死的盯著李絢。
李絢穩穩的坐在那裡,看著韋弘機說道:“世叔,此事,府中的下人做的太過順滑了,甚至就連洛陽縣,洛州府都有人為之配合,最後還牽扯到了戶部,這事怕不是他一個人能做的。
上下牽涉不說,往深裡講,這是不是京兆韋氏一貫的做事之法,這是不是長安洛陽,無數世家的做事之法,這裡麵究竟牽扯了多少隱田,世叔,這些都是要說清楚的。”
韋弘機嘴角抽搐,然後轉頭看向了裴詩彤。
裴詩彤下意識驚訝的看向李絢,她也沒有想到事情會牽涉到裴家。
李絢輕輕的摩挲著茶杯,低聲說道:“陛下將太子派來了洛陽,世叔,陛下如此關注,甚至連太子都派了過來,小侄知道世叔在陛下心目中位置很重,但到這種地步,也不至於吧。”
韋弘機臉色頓時無比難看了起來。
皇帝派太子來,當然不可能隻為了他一個人,而是為了整個韋家,甚至還有整個洛陽其他的大世家。
李絢端起茶杯,輕聲說道:“世叔,此事從你這裡起,自然要從你這裡結束,你是世家子弟,當然明白該如何做?”
李絢一句話說完,韋弘機已經忍不住的瑟瑟發抖起來。
世家,世家大族,他們最擅長的手段自然是殺人。
隻有韋弘機一個人承當了此事,那麼接下來,所有的臟水都會潑在他一個人的身上。
水混了,自然就有時間來處理一切。
其他的各大世家自然也會推出他們自己的替罪羊,到時候來承當一切,消解皇帝的憤怒。
這樣的事情曾經不隻發生過一次。
韋弘機雖然是親信,但說實話,他在朝中的位置並不重,甚至這個東都留守的位置,也是因為他要督造上陽宮才給的。
真要處理他,也就是皇帝一句話的事。
“所以,世叔,你請辭吧。”李絢一句話,韋弘機滿臉愕然的抬起頭。
李絢平靜的繼續說道:“世叔,你在少府監也做了幾年,找個地方做個邊州刺史,緩兩年,再回朝中,到那個時候,有陛下寵幸,說不定,還能升任尚書,甚至宰相。”
韋弘機頓時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李絢。
李絢低頭,輕輕的抿了一口茶,但注意卻一直放在韋弘機的身上。
心中輕歎一聲,這個韋弘機,雖然有些能力,但心智機變都不足,他能夠走到今天,完全是靠著皇帝的寵信。
他根本沒有足夠的宰相之才。
李絢如今看的,是他對皇帝有沒有足夠的忠心,如果他對皇帝有足夠的忠心,那麼這個人,李絢就能用。
韋弘機慢慢的點頭,依舊不敢相信的看著李絢:“若是如此,陛下和太子那裡如何交代?”
“此事,隻要將隱田之事查清楚,那麼以陛下之愛才,必不至於重處世叔,不然他也就不是派太子來了,而是派禦史來了。”李絢輕聲一句話,讓韋弘機猛然醒悟過來。
皇帝一直要的,都是田,而不是人。
韋弘機隻需要讓家族將田交出去,然後承擔一點責任便足夠。
“多謝王爺體醒。”韋弘機對著李絢沉沉的躬身。
李絢平靜的搖頭,說道:“本來是不需要世叔離開中樞的,但出了這件事……”
韋弘機抬起頭,有些不明李絢要說什麼。
“出了這件事,世叔,太子看見了,就等於你有把柄有弱點,會被太子掌握,陛下不希望看到的。”李絢一句話,韋弘機騰的連退好幾步。
弱點!
太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