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陽殿中,氣勢凝渾。
李絢站在嗣鄭王李敬身後,目光低垂。
更前方,是韓王李元嘉和滕王李元嬰。
更後麵是以右金吾衛大將軍薛孤吳,左千牛衛大將軍王及善為首的一乾武將。
諸王對麵,宰相劉仁軌,郝處俊,李敬玄,劉審禮,趙仁本等一眾宰相和六部九寺高官。
皇帝和武後坐在上方。
王福來手捧聖旨走到了趙仁本的麵前。
趙仁本深吸一口氣,肅然拱手,然後低頭:“惟儀鳳四年,歲次己卯,八月癸酉,皇帝若曰:
肇有皇王,司牧黎庶,鹹立上嗣,以守宗祧……廢立之規,鼎命由其輕重;詳觀曆代,安可非其人哉!
皇太子賢,地惟長嫡,位居明兩,訓以《詩》、《書》,教以《禮》、《樂》。
庶宏日新之德,以永無疆之祚。
邪僻是蹈,仁義蔑聞。
疏遠正人,親昵群小。
善無微而不背,惡無大而不及。
酒色極於沈荒,土木備於奢侈。
倡優之技,晝夜不息。
狗馬之娛,盤遊無度。
金帛散於奸慝,捶楚遍於仆妾。
前後愆過,日月滋甚。
朕永鑒前載,無忘正嫡,恕其瑕釁,倍加訓誘;選名德以為師保,擇端士以任宮僚。
猶冀中人之性,可以上下,蟠木之質,可以為容。
自以久嬰沈痼,心憂廢黜。
納邪說而違朕命,懷異端而疑諸兄,既傷敗於典禮,亦驚駭於視聽。
豈可守器纂統,承七廟之重。
定權宜廢為庶人,今褫奪皇太子位。
欽此!”
趙仁本高捧聖旨,目光肅然的看向群臣。
群臣在同一時間跪倒,齊聲高呼:“臣等領旨,陛下萬壽無疆!”
王福來隨即將另外一封聖旨遞下,趙仁本繼續張開聖旨,高呼:“惟儀鳳四年,歲次己卯,八月癸酉,皇帝若曰:
朕聞曾氏之孝也,慈親惑於疑聽;趙虜之族也,明主哀而望思,曆考前聞,率由舊典。
賢,朕之愛子,元良守器,往罹構間,困於讒嫉。
莫顧鈇鉞,輕盜甲兵。
有此罪夷,無不悲惋。
東宮已廢,諸官解散。
免樂城縣公劉仁軌太子賓客職。
免道城縣公戴至德太子賓客職。
免中書令郝處俊太子中庶子職。
免中書令李敬玄太子右庶子職。
免侍從張文瓘太子左庶子職……
免皇甫公義太子詹事職,貶普州刺史。
免劉訥言太子洗馬職,流放振州。
免太子家令慕容嘉賓職,流放振州……”
……
李絢站在諸王之間,聽著詔命處置,神色越發肅然。
所有東宮官員,全部被一一處置。
最上麵的宰相還好,基本都沒有問題。
尤其是張文瓘,他是太子左庶子。
在這件事情當中,他竟然隻是免去了太子左庶子之職,完全是平安落地。
當然,這和他當年被東宮的人構陷有一定關係。
再來就是他及時的切割了和東宮的關係,雖然任職太子左庶子,但和東宮事務牽連甚少。
皇甫公義在這件事情上有責任,作為真正的東宮大管家,他對太子謀逆竟然一無所知,罪責不小。
李絢也沒有想到,皇甫公義竟然對太子謀逆真的一無所知,在東宮被抄之時,他還帶著大批東宮官吏在河南道清查隱田。
刑部,大理寺,禦史台審問才得知,這些事,東宮上下知情的所有人,全部聯手起來隱瞞皇甫公義。
這裡麵究竟是不信任,還是怕牽連,就不從探究了。
反正皇甫公義雖然前途儘毀,但也算逃過一劫。
至於其他人等,真正涉及的一十四人,已經全部被誅殺或自儘。
下麵的完全不知情的東宮官吏,全部被無罪開釋。
李絢一陣感慨,好在他在之前就已經辭掉了太子右讚善大夫的職位,所以沒有絲毫牽連。
運氣最好的,是張大安。
張大安因為張文瓘一案,替東宮承擔了責任,被貶為昌州都督府長史。
之後的事情他一無所知,也無責任。
李絢是真的好奇,這件事情當中,李賢竟然從來沒有想過要暗中調動昌州的兵力。
不知道他是不信任李絢,還是說因為昌州正在戰時,所以想調兵也沒法調。
不管怎麼,這件事並沒有牽連到李絢,但……
“……降曹王李明為零陵郡王,送黔州安置;除蔣王李煒為庶人,送道州安置。”趙仁本麵色冷肅的看向諸王。
“臣等領旨,陛下萬壽無疆。”韓王,滕王,嗣鄭王,越王,還有李絢,全部躬身領命。
趙仁本重新拿過一份聖旨,繼續說道:“傳召,三日之後,回城長安;八月二十,於長安南北郊,擺設祭壇,謹告天地、宗廟、社稷,八月二十三日,議立新太子。”
“臣等遵旨,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群臣再度跪拜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