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之上,千舟萬船。
李絢看著遠處逐漸接近的官船,還有官船上隱約站立的人影,微微鬆了口氣。
賀知章總算是回來了。
李絢側身看向自己身邊,陳子昂站在自己左側,盧藏用站在自己右側。
畢構等人,站在李絢身後。
這些人當中,隻有陳子昂認識賀知章,其他人都是他這段時間在長安認識的士子才人。
當然,大多出身寒門,除了一個盧藏用……出身範陽盧氏北祖大房嫡係的盧藏用。
身側修長,但神色靦腆,甚至有些不善言辭的盧藏用,讓李絢著實有些詫異。
範陽盧氏怎麼養出這樣一個嫡子的,也怪不得他會和陳子昂這些人混在一起。
思緒之間,遠處的官船已經在快速接近,李絢臉上不由得自主的露出欣喜。
尤其當官船停下,一身青色長袍,儒雅淡然,甚至有些精瘦的賀知章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時候,賀紀和賀敳都感到詫異。
僅僅是數年不見,季真已經變得不一樣許多了,精練,沉穩。
賀知章在餘澤的手下做同仁縣尉,看的出來,這是曆練了出來。
李絢帶著陳子昂,盧藏用,畢構等人,站在稍遠一些的地方,將直接迎接賀知章的位置,讓給了賀紀和賀敳兄弟。
畢竟他們才是血脈叔侄。
……
黑駕馬車緩緩的前行,兩側賀紀和賀敳騎馬跟隨,身後陳子昂,盧藏用等人,也騎馬跟隨。
他們現在要前往平康坊,為賀知章接風洗塵,李絢便將陳子昂,盧藏用等人也全叫上了。
“這是餘縣令托下官帶給王爺的信,都是如今昌州的局勢變化。”賀知章將餘澤的信取出來交給李絢。
如今的昌州刺史府,姚懿作為長史統領全局。
餘澤身為同仁縣令,雖然身處在靠後一點的地方,但他是李絢最信任的心腹。
昌州的事情,他都會在第一時間通告李絢。
很多事情都是姚懿看到了,卻並不怎麼在意的。
所有的事情都事無巨細的送到了李絢手裡。
李絢身為州都督,昌州刺史,卻能夠安穩的待在長安,自然是因為他有自己的一套手段。
在皇帝沒有其他心思之前,李絢早已經用所有的手段,控製了昌州的一切。
至於其他,有李絢在長安坐鎮,其他任何在昌州搗鬼的宵小,全部被誅殺殆儘。
這一切瞞得了彆人,但卻瞞不過賀知章,因為他本身就是餘澤的縣尉,很多事情甚至都是他親手去做的。
“另外還有這份名單,其他和季真一起回來的幾個士子也是要參加這一科的科舉的,不過水準終究還是勉強。”賀知章臉上帶出一絲擔憂,他自己是從來不擔心的,但其他人就不一樣了。
這幾個士子雖然出身吐蕃奴隸,但早年都受過教育,李絢從吐蕃人手裡將他們救出之後,就開始讓餘澤教導他們讀書。
甚至還在同仁修建了一所官學。
隻要略有成就,就能讓餘澤有教化之功,之後一步步慢慢的上升。
等到將來姚懿要離開昌州的時候,李絢就能夠將餘澤直接升調長史。
保證昌州的控製不失去掌控。
“水平勉強不怕,明年科舉可能會多選幾人,稍微有點運氣,便擠進去了。”李絢將信件放在一旁。
“是因為太子事嗎?”賀知章低聲問了一句,神色謹慎。
李絢輕輕點頭,說道:“算一半吧,還有另一半原因是突厥戰事,前線官員兵員調動頻繁,需要調些人過去,朝廷輕易又不肯放人,找幾個新科進士送過去,也屬正常。”
“他們幾個,也要去草原嗎?”賀知章眼帶擔憂的看著李絢。
李絢擺擺手,說道:“他們幾個一旦中舉,剩下的就是吏部的事了,本王不乾涉,倒是你……”
李絢細細的向賀知章介紹了如今長安的大多數情況。
等到賀知章有大體的印象後,李絢才開口說道:“陛下這一次特意將你從昌州叫回,原本的用意就是參加明年的科舉,但如今,天後卻有旨意,讓你參與到《切韻》的編注。”
賀知章滿臉詫異,看向李絢問道:“王爺不是說,陛下要讓季真參加明年的科舉嗎,如此,哪有還有時間參與《切韻》編注,而且為何專門要季真也參與其中?另外,為何盧藏用不去,他也是最適合的人選?”
“他自己不去。”李絢搖搖頭。
自從武後發話後,時常能見到出色的士子出現在宮中,但李絢從來沒有見過盧藏用。
賀知章說的沒錯,以盧藏用的家世身份和天資,足夠參與到修書事宜之中。
李絢搖搖頭,說道:“本王問過他,他說一來是東宮有他兄長盧照鄰在,他不好再去,二來也是因為陳子昂他們一直沒有進入到東宮的資格,所以就沒去。”
賀知章緩緩的點頭,已經有些明白過來。
盧藏用和盧照鄰都是漢代名臣盧植的十六世孫,他們是同輩的族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