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無需什麼文章,到時每人寫一首詩便可,一首之前沒有做過的新詩,想來那種情況下,應該無人敢以欺君,以陛下和天後的目光,應該能看出許多。”李絢微微拱手,目光帶著略微審視的看著太平公主。
“太平知道該如何做了。”太平公主緩緩的點頭。
“如此,臣便告退了。”李絢拱手。
“麻煩王叔了。”太平公主笑笑,李絢告退。
等到李絢離開之後,太平公主才輕歎一聲,看向側畔:“你說,王叔這個建議如何?”
一身青衣,神色堅定的畢構從帷帳之後走了出來:“殿下。”
……
太平公主輕輕點頭,看向畢構問道:“伱自己擬定了什麼題目?”
畢構躬身,然後略微苦笑說道:“臣心思用巧,以漢司馬相如的三首詩為題。”
說著,畢構將一張紙條遞了上去,身旁的侍女接過,最後放在太平公主的桌案上。
公主低頭就看到紙條上寫著十三個字:《子虛賦》、《上林賦》和《長門賦》。
“這是什麼意思?”太平公主看的有些發懵,這沒頭沒尾的。
畢構苦笑說道:“漢時,司馬相如初貧,得貴家女卓文君傾心想嫁,但景帝時並不好詩賦,故而不得重用,後來偶爾獻《子虛賦》於武帝,得武帝相召,殿作《上林賦》,《子虛賦》和《上林賦》齊稱《天子遊獵賦》。至於《長門賦》?”
“長門宮,本宮還是知道的,這是寫的武帝廢後陳氏。”太平公主點點頭。
畢構繼續拱手說道:“但此賦,亦可反過來映照卓文君,傾心一嫁,最後卻得夫君變心,而司馬相如變心之時,甚至麵都未露,隻是讓人捎回一封信十三個字:一二三五六七八九十百千萬。”
“十三個字?”太平公主立刻低頭看向紙條上的字,加起來剛好十三個字。
驚訝之中,太平公主感慨說道:“你這種精巧心思,怕是沒有幾分功底的人根本就看不透。”
“臣這稍微考驗學識,問的是長久之下,男女之情的演變,畢竟司馬相如和卓文君情變之時,司馬相如四十餘歲,卓文君三十歲,而導致司馬相如變心的女子,隻有十六歲。”畢構將最後的用意說了出來。
太平公主驚訝之中,也有些明白了畢構的心思。
男人,總是見異思遷的。
“但這種題目,或許在那時並不合適,多少顯得公主有些小家子氣。”畢構無奈的苦笑,拱手道:“南昌王的用意就要好上許多,孝悌忠信,禮義廉恥,四維八德,但實際真正能夠讓公主選的,隻有一個孝字,恢宏大氣,而臣用的是廉恥,多有偏頗。”
“起碼你的用心很好。”太平公主依舊讚賞,說道:“王叔畢竟久經大事,格局自然要開闊一些。”
“多謝殿下誇讚。”畢構認真的拱手。
太平公主擺擺手,說道:“其實你的學識很好,本宮之所以用你,就是因為王叔說過,你有宰相之才,現在不說什麼,但隻要未來成長順利,尚書打底,宰相有望,本宮不過是提前布局而已。”
“公主心胸開闊。”畢構認真讚歎,太平公主竟然直接就將這番話說了說來,真的令人驚訝。
“所以本宮問你,你考上進士之後有什麼想法,是想去地方州縣曆來,還是去禦史台。”稍微停頓,太平公主說道:“本宮可以將你引薦給王叔,王叔推薦,你起碼可以走姚崇和宋璟的舊路,先監察禦史,然後地方大吏。”
畢構知道,太平公主說的是姚崇,姚崇現在已經是河南縣縣丞,從七品,而且不出意外,幾年之後,就會任職侍禦史。
南昌王在禦史台的好友便是侍禦史狄仁傑,素有當朝“魏征”之稱。
畢構略微沉吟,便開口說道:“姚崇,宋璟,多有其才,又多有功勞,臣雖得舉薦,但亦無可能一步而至監察禦史,況且南昌王麾下,還有賀季真……”
“賀季真回朝,雖然是父皇叫回來的,但他基本已定,要回昌州任縣令,不會留在朝中任監察禦史,倒是你,此番修書你亦用功,一個八品的監察禦史……”太平公主之前雖然覺得不差,但現在沉吟起來,卻也還是覺得有些不夠。
太平公主抬頭,看向畢構說道:“此事還需找王叔,你放心,本宮會給你安排妥當的。”
“如此便多謝公主了。”畢構深深躬身,然後緩緩的退了出去。
太平公主低頭,快速的寫了一封信,遞給一旁的侍女,說道:“交給南昌王叔。”
……
河風凜冽,渭水之上,船行東下。
李絢看著手裡的信件,眉頭微微皺起。
“王爺在想什麼?”一身灰色道袍的田遊岩從後方走了上來。
李絢揚了揚手裡的信件,低聲說道:“公主推薦,畢構。”
田遊岩看了信件一眼,輕聲說道:“公主這是有心在用自己人啊!”
“公主若是能有平陽公主之誌也不是一件壞事,畢構的人品也不差,若是能中進士亦是一樁美事,監察禦史難得,但秘書省校書郎倒也可以。”李絢言語之間已經有了辦法。
田遊岩詫異的看向李絢,說道:“但秘書省校書郎一般是狀元之任,畢構可做狀元?那麼賀知章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