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數百人,大半登陸官船。
隨行的大批物資也被送到了官船上。
兩側黑衣黑甲的右衛騎兵護衛的同時也向前探路。
黑色的大纛高豎,迎風淩冽。
李絢站在甲板之上,身後站著楊執柔和韋弘機,更後麵站著十幾名千牛衛。
李絢的目光望向逐漸遠去的長安城,然後輕聲歎道:“這一次離京,也不知道年底之時,我等能不能回來?”
“按照王爺的謀算,打破唐古拉山應當不成問題,接下來便是攻伐吐蕃國境了。”楊執柔微微拱手。
“接下來的動作,便要看我等究竟能在什麼時候打破唐古拉山,而攻破唐古拉山之後的第一關,是那曲,若是能夠拿下那曲,我等便可在吐蕃有立足之地,若是不能便隻能退守唐古拉山了。”李絢神色肅然,儘管他有諸般計劃,但吐蕃還需一關一關的打。
“那我等接下來,該如何行止?”楊執柔問的直接了當。
李絢溫和一笑,點點頭,說道:“接下來自然是先去蘭州,然後走蘭州去鄯州,到曲溝先看一看東吐穀渾族人的動靜,然後趕回興海,稍作布置之後,便立刻上苦海,到瑪多,開始慰問駐軍,至稱多,昌都,乃至於唐古拉山最前線。”
韋弘機當年去過西域,如今吐蕃多年戰事,他人也調到了李絢麾下,自然了解當然地形。
忍不住,韋弘機問道:“那豈非是說,我等抵達昌州之後,立刻就要前往軍前?”
“嗯!”李絢笑笑,轉身看向唐古拉山的方向,輕聲說道:“此刻,在唐古拉山,論欽陵說不得已經趕去謀劃,本王自然要過去和他打個招呼,告訴他,本王已經回來了。”
一句話很輕,但裡麵堅定無比的碰撞之意,卻人讓人聽到刀箭劃破虛空的烽火之聲。
“好了,兩位,請暫時回去休息吧,到了昌州就要顛簸了。”李絢點點頭,然後轉身走進了船艙之內。
楊執柔和韋弘機相互對視一眼,滿臉苦笑。
李絢剛才一番話雖然說的溫和,但是卻根本沒有給他們二人任何質疑的餘地,更彆說是更改了。
回過頭,看向船帆上掛著的黑色軍旗,兩人終於徹底明白。
出了長安城,李絢便不再是那個皇帝寵臣,太子親信,文采斐然的南昌郡王,而是殺伐果斷的昌州刺史,昌州都督,邏些道行軍總管,掌握三萬精銳騎兵,還有數萬州兵的大軍主帥。
軍中大帥。
……
二月初,紫宸殿。
武後坐在禦案之後批閱奏章。
殿外,天色陰沉,細雨迷蒙。
仿佛想到了什麼,武後突然抬頭,問道:“南昌王如今到何處了?”
上官婉兒站了出來,拱手說道:“回稟天後,南昌王於上月中返回昌州,在昌州刺史府待七日,稍理政務,便前往瑪多,在昌州都督府待七日,前番消息傳來,他已經前往昌都,稍待,便會前往軍前,慰問將士,同時攻取關卡。”
“是說和‘論欽陵’打個招呼。”武後忍不住的笑了,隨後搖搖頭,說道:“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裡。論欽陵遇到如今年輕的南昌王,也真是倒黴。”
武後太知道上了年紀的人身體狀況了,論欽陵前後被李絢這麼一折騰,恐怕這個年都彆想過好。
不,不是過好,是他恐怕很難有這個年過。
武後甚至能夠想象到,一旦被李絢攻破唐古拉山所有關卡,那麼論欽陵的背後究竟將要承當怎樣的壓力。
李絢又是玩弄人心的好手,搞不好整個邏些的局麵會因此變得混亂。
論欽陵死期將近。
當然,論欽陵也不易於,南昌王雖然有手段,但終究年輕,一旦被他抓住破綻,南昌王也非得鬨個灰頭土臉不可。
心思微轉,武後說道:“告訴下麵,從昌州送回來的消息,第一時間送到本宮這裡。”
“喏!”上官婉兒應諾退後。
就在這時,門口年輕內侍輕步而進,然後拱手:“回稟天後,吏部尚書,吏部侍郎,吏部郎中求見。”
“宣。”武後微微抬手。
三名官員依次進入殿中,然後拱手:“臣吏部尚書竇玄德,吏部侍郎魏知古,吏部考功郎中王方慶,拜見天後,天後萬福金安。”
“是科舉的事情吧。”武後恍然過來。
竇玄德上前,拱手道:“回稟天後,科考諸事已經循序展開,如今科考諸題,吏部已經準備三份,請天後預覽。”
大唐科舉,進士科要考貼經,詩賦和策論三科。
吏部負責擬定多項題目,供皇帝挑選。
貼經,詩賦皇帝並不會多在意,但策論卻是關鍵。
武後掃了一遍吏部送上來的三項策略,說道:“眾卿擬定諸題都頗有水準,也極為恰當,就用這第一份吧,不過最後一篇策論,陛下擬定了一份,眾卿看看,若是沒有異議便找準吧。”
武後側身看向一旁的上官婉兒,上官婉兒立刻上前,將一份奏本遞給竇玄德。
竇玄德打開看了一眼,隨即拱手道:“臣領旨。”
魏知古和王方慶同樣沒有猶豫,拱手道:“臣領旨。”
武後抬頭,輕鬆的說道:“科考結束之後,將賀知章的文章送過來,本宮倒要看看,他到底有沒有這狀元之才。”
“喏!”竇玄德,魏知古和王方慶等人同時拱手,麵色凝重。
大唐科舉,第一次不是由真正上層門閥的世家子弟做狀元,意義非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