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下。
一隻信鴿撲棱棱的飛入到了城門樓上。
李竹接下信鴿,然後快速取出密信,送入到李絢手中。
李絢看了一眼,神色頓時肅然:“傳令,即刻召集眾將大堂議事。”
“喏!”李竹立刻轉身,快步朝著城下走去。
李絢再度抬起密信,就見上麵赫然寫著:論欽陵返回邏些。
李絢臉上帶出一絲輕笑。
……
大堂之中,黑齒常之,孫仁師,史暕,丘貞沐,李多祚,唐真行,崔鼎,南炬,周乾,燕濤等將,全部肅然站立兩側。
蕭嗣業,楊執柔一旁記錄。
韋弘機站在後側。
李絢一身黑衣黑甲,從側畔走了過來,坐在大案之後,李絢平靜的看向身後的李竹。
李竹立刻上前,將之前李絢收到的密信交給黑齒常之。
黑齒常之看了一眼之後,立刻交給孫仁師,之後交給孫仁師和史暕,相繼傳遞下去。
“敢問大帥,這份密報屬實嗎?”黑齒常之謹慎的看向李絢。
“屬實。”李絢點點頭,道:“起碼在對麵,論欽陵此刻已經離開了。”
“起碼?”孫仁師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其他人也都詫異的看向李絢。
他們都是大軍高級將領,自然聽得懂李絢話語當中的潛台詞。
李絢笑笑,說道:“按照時間估算,現在這個時候,年初大朝的事情,已經從西域傳到邏些……畢竟將近三個月過去,足夠有心人從長安到西域,再從西域轉到邏些,將消息傳遞一圈了。”
“陛下的伐吐蕃詔書。”史暕目光一跳,他最是明白,皇帝的那封詔書,究竟有多麼的衝擊人心。
“論欽陵將吐蕃國使紮巴拉扣在了唐古拉山之中,從大唐前往吐蕃的商旅也早停了,消息根本傳不過去,所以之前,詔書的事情,吐蕃新王還什麼都不知道,但現在……”李絢目光抬起,看向大堂之外,臉色冷笑。
“吐蕃國主在召論欽陵回邏些。”黑齒常之點點頭,然後說道:“論欽陵怕是非回去不可,不然人心就亂了。”
皇帝在詔書當中特意有這麼幾句。
“吐蕃臣子,不遵祖訓,廢壞綱常,廢長立幼,以臣弑君。”
這是在懷疑吐蕃讚普芒鬆芒讚的死亡真相。
“以弟酖兄,弟收兄妻,子烝父妾,上下相習,恬不為怪。”
這是指責吐蕃的國家陋習,是事實。
“後嗣沉荒,失君臣之道;宰相專權,憲台報怨,有司毒虐,於是人心離叛。”
這也是事實。
“天兵一起,立刻兵將分崩,死者肝腦塗地,生者骨肉不保,雖因人事所致,實天厭其德而棄之之時也。”
這是赤果果的詛咒。
“納降許和,不加謗斥……願為臣民者,與大唐子民撫養無異。”
這是挑撥離間。
“身死國滅,為天下笑。”
這已經是最直接不過的嘲諷了。
這樣一封伐罪詔書,會在最短的時間裡在邏些傳揚開來,論欽陵必須回去處置。
他如果不去處置,任由這些東西散播開來,邏些的麻煩就大了。
人心離叛,相互猜忌,朝野怨懟,野心四起。
“吐蕃國主必然是召論欽陵回去,但論欽陵回不回還在兩說之間。”李絢的目光看向了被燕濤送上來密信。
眾將目光一跳,然後小心的問道:“所以王爺,這份東西?”
“論欽陵必然是離開了對麵,但他未必回去,說不定就藏在某個地方等著,等著我們上鉤,他再殺個回馬槍。”李絢忍不住的就是一聲冷笑,論欽陵也就剩下這點算計了。
“那我們?”黑齒常之拱手看向李絢。
“傳令。”李絢一開口。
眾將立刻拱手:“末將聽令。”
“左金吾衛中郎將崔鼎。”李絢抬頭看向左側之後,所有中郎將最後一位。
“末將在!”崔鼎立刻越過唐真行,丘貞沐,李多祚和南炬,上前拱手。
“命你率手下五百金吾衛,明日抵達吐蕃關卡之前,不許他做,直接宣讀陛下伐吐蕃詔書,務必一字一句,都給吐蕃士卒講解的清清楚楚。”李絢目光森然,眾將立刻一冷。
挑撥人心這一套,李絢直接用在吐蕃大軍的身上。
“喏!”崔鼎拱手,然後退入班列當中。
“左衛中郎將唐真行,右衛中郎將丘貞沐。”
“末將在。”唐真行和丘貞沐立刻拱手站出。
“令你兩人各率兩千騎兵伏於金吾衛後側,一有吐蕃大軍追殺,立刻伏擊。”李絢揮手一斬。
“末將聽令。”唐真行和丘貞沐立刻拱手,退入班列之中。
“右領軍衛將軍黑齒常之,右領軍衛中郎將李多祚。”
“末將在。”黑齒常之和李多祚同時拱手站出。
“命你二人率右領軍衛主力駐守城關,一旦有機會即刻殺出。”李絢臉色狠辣。
“末將領命。”黑齒常之和李多祚立刻拱手,退入班列之中。
“右屯衛將軍孫仁師,右屯衛中郎將南炬。”
“末將在。”孫仁師和南炬肅然拱手站出。
“命伱二人率右屯衛主力,從昌都以西山道之中,緩慢殺入吐蕃,一旦吐蕃東北陷落,你們要立刻率領大軍貫通,然後勾連糧道,保證大軍退路。”李絢目光深深的看向孫仁師和南炬。
二人沒有猶豫,立刻拱手:“末將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