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那湖泊大營之中,無數的騎兵來回奔馳。
一派肅殺景象。
營帳當中,論欽陵站在巨大的地圖之前,冷漠的目光緊盯著上麵的每一寸變化。
不時的有人將前線的戰況,呈現在地圖上。
當看到李絢分兵三處,又親自率水陸軍卒殺向錯那湖的時候,論欽陵笑了。
五千左驍衛騎兵,兩千左衛騎兵,兩千右衛水卒。
看起來是九千對兩萬五,但實際上,在錯那湖和那曲之間,還有一萬機動兵力隨時增援。
論欽陵雖然分兵,但真正的精銳,都握在自己手上。
甚至在那曲城中,還有一支象騎兵。
如果不是李絢這一次出兵沒有多少步卒,那麼論欽陵早就已經將能夠踐踏一切的象騎兵調上來了。
不過象騎兵雖然凶猛,可速度依舊是它的缺點。
但即便是如此,以三萬多的兵力對陣九萬,後續還會有無數的支援,論欽陵相信自己一定能夠……
急促的腳步在外麵響起,一名衛士衝了進來,直接跪在地上,氣喘籲籲的稟告道:“大相,唐人突厥騎兵突然衝鋒,直接撕裂了防線,朝著那曲殺了過去。”
論欽陵立刻忍不住一頓,隨即臉色大變,他趕緊問道:“那麼南昌王呢?”
“還在前進,還放慢了速度……”
“該死的,這個混蛋,他在斷我們的退路。”論欽陵狠狠一拳頭,直接砸在了桌案上。
奇招,這就是李絢的奇招。
論欽陵相信,這的確就是李絢的奇招。
騎兵作戰,最忌諱的,就是和對方硬拚。
占據高處,取得速度優勢,從敵人最薄弱的地方殺入,然後一擊擊潰,追殺驅趕,自相踐踏……
如此,騎兵才能取得最大的優勢。
李絢無疑也是個中好手,當年在曲溝的時候,李絢就這樣以三千擊潰一萬的。
現在,他卻是先將五千突厥騎兵放出來,利用他們攪亂論欽陵的後路,甚至有機會拿下那曲……
論欽陵的呼吸凝重了下來,隨即開口道:“傳令,調五千騎兵返回那曲,彙合生地瑪的一萬騎兵,徐徐回撤那曲,不要冒進,小心為突厥人所趁。”
“是!”衛士立刻轉身而走。
論欽陵走到了地圖之前,目光落在一隻黑色的小旗上,那裡是一段河道的前段,隻要再往前,就能深入河道。
一道紅色的小旗插在了河道中央,四麵八方的藍色小旗雖然離的很遠,但卻在隱約之間,將那一片徹底的圍了起來。
隻是如今如今東南麵被突厥人撕開了一道口子,稍微出了些問題。
突厥人可能直接殺向那曲,也有可能在殺到中途的時候,直接回身……
聲東擊西,曆來是李絢最擅長的手段。
不過……
論欽陵盯著河道上的黑色小旗,目光在打量他和紅色小旗之間的距離。
哪怕李絢先前前進的速度慢了下來,但隻要再過半個時辰,他就會抵達紅色小旗的位置。
到時候,隻要李絢被卡在半途,那麼四下的騎兵合圍,他就是甕中之鱉。
但首先,要彌補突厥人造成的裂縫……
……
“大相。”一名衛士瘋狂的衝了進來,直接半跪在地,對著論欽陵語氣急促的說道:“大相,突厥人從那曲南側衝過,然後殺過南橋,最後殺向邏些。”
“什麼?”論欽陵難以置信的轉身,看著跪倒在地的衛士,他猛然上前,一把抓住衛士的衣領,惡狠狠的說道:“你說什麼,突厥人去了哪裡?”
“邏些,邏些,那曲已經有三千騎兵追了上去,但突厥人速度很快,根本就追不上。”衛士的臉色驚恐的可怕,一旦讓突厥人殺到了邏些,那麼就憑現在邏些絲毫沒有警惕的戒備,真的有可能給突厥人攻下。
論欽陵臉色瞬間無比鐵青,一把放開衛士,有些失神的愣在了那裡。
瞬間,論欽陵就回過神,猛然看向身後,低聲喝道:“拿全國地圖過來。”
“是!”一名謀士上前,將地圖張開在論欽陵的眼前。
看著地圖,論欽陵的神色已經完全嚴肅起來。
從那曲到邏些,總過六百多裡,騎兵如果不要命狂奔,最多一天一夜就能抵達,但這不現實。
突厥人絕對不會讓自己抵達邏些時候,就徹底喪失所有的戰鬥力的,所以他們的速度不會那麼快。
甚至在中途還要休息。
也就是說,他們抵達邏些的時間,應該是在兩天一夜,也就是明日晚上,
趁著夜色殺入邏些。
論欽陵抬起頭,看向一側的衛士說道:“立刻飛鷹傳信邏些,讓副相立刻防備,同時調一萬五千騎兵返回邏些,一切聽從副相調遣,勢必要將這五千突厥騎兵絞殺在邏些,用他們的人頭來安撫王庭上下。”
王庭上下,從讚普赤都鬆讚,到各家貴族,都會因為突厥騎兵隊殺到而倍感恐慌。
但這一切的罪責,最後都要落在論欽陵的身上。
誰讓他沒有防備住,讓突厥人直接殺了進來。
如果論欽陵不做些什麼的話,恐怕這一次他這個大相是真的坐不穩了。
所以邏些方麵,論欽陵隻能夠將一切寄托在自己的副相身上。
而論欽陵的副相,正是他自己的哥哥,讚悉若。
讚悉若,吐蕃前相祿東讚的長子,也是在論欽陵之前的吐蕃大相。
之前論欽陵和大唐西北道大軍在吐穀渾大戰的時候,讚悉若就去了西域,挑動西突厥的眾多部落反唐。
可惜遇上了裴行儉,讚悉若使儘全身的手段,最後才拖的大半年的時間。
現在李絢殺到了吐蕃本土,讚悉若自然要出來幫他的弟弟。
所以在論欽陵前麵和李絢作戰的時候,讚悉若幫他看守邏些,鎮壓一切反對力量。
誰能想到,現在的讚悉若還要和突厥人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