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那河,十幾艘巨大的官船,緩緩東行。
李絢一身黑衣黑甲,平靜的笑著看向側畔的王德真,問道:“叔父覺得,勃倫讚刃心會動嗎?”
一身緋色長袍的王德真目光看向長河南岸無數正在縱橫的黑甲騎兵,微微搖頭道:“一切還是要看大帥和讚悉若這一戰。
若是這一戰真的能勝,那麼之後,就算是勃倫讚刃不動心,我們也依舊能夠拿下邏些,不過是到時損失大些罷了。”
李絢笑容收斂,沉默了下來。
片刻之後,他才忍不住輕歎一聲道:“叔父所言極是,絢已經請命從江南調兵,若是能在吐蕃建立水師,那麼怒江,邏些河,還有雅魯藏布江水係,就會成為我等最大的幫手。
到時,縱橫整個吐蕃,也不過是在指日之間,也並不需要勃倫讚刃的幫助。”
“但時間,你最關心的是時間,你要在明年就徹底鼎定吐蕃,我們都知道你在想什麼,但你心裡要有準備,一旦計算出了差錯……所以也不能急,穩穩的來。”王德真深深的看向李絢。
“多謝叔父指點,絢明白了。”李絢對著王德真認真的拱手。
王德真一番話如同醍醐灌頂,如同當頭棒喝,讓李絢最近一段時間有些躁動的心情逐漸平靜了下來。
論欽陵已死,李絢也開始窺見邏些城破的機會。
這讓他忍不住的興奮,但如今重新審視整件事情,事情或許並不會如他想的那麼順利。
當然,這裡麵很多事情是王德真不知道的,但眼下這樣的清醒,卻能讓李絢看到很多自己忽略的地方。
身後,二十幾艘戰船上,滿滿的是王德真從昌州運來的秋後第一批軍糧。
有了這批軍糧,他們起碼可以在那曲堅持一個月。
不算本地糧食,不算本地百姓,這些是數萬大軍一個月的軍糧。
另外還有大量的軍械將從錯那湖運來。
這些都是李絢讓韋弘機在錯那湖北,開采吐蕃礦石,然後打造的。
用的都是吐蕃當地人。
而他們付出的,不過就是一些新建造起來的木屋,足夠三餐的糧食。
糧食還是他們自己種的。
如今李絢已經在邏些極大的收攏人心,安定民意。
……
“叔父此番來了,那曲四周的事情要可以快一些。”李絢看向那曲城門口。
在那裡,無數的百姓正在城門口,開挖溝渠,這些溝渠很快就會和錯那河聯通,成為更為廣闊的護城河。
李絢當初攻城的時候,這裡的護城河就成了任由李絢手下的船隊隨意往來的要道。
如今,他占據了這座城市,吐蕃人再想要重新奪回去,那就真的得好好的問一問,他和手裡的箭利不利了。
“收割糧草,囤積倉庫,編修戶籍,這些的確是戶部的活。”王德真有些好笑的搖搖頭。
他沒想到,自己都到了吐蕃了,竟然還躲不開戶部的這些事情。
“另外,還有軍卒和當地百姓通婚諸事,叔父也得要管起來。”李絢話剛一開口,王德真就有些沒好氣的看向李絢,說道:“大帥這是將德真當做長史在用了。”
“這些可是邏些道真正的家底,叔父不做,那麼恐怕就得絢親自去做了。”李絢微微搖頭,一副不想趟這趟渾水的模樣。
王德真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能開口。
他是戶部侍郎,自然清楚這些糧草,戶籍,婚姻諸事對一個地方政權的重要性。
甚至不客氣的講,掌握了這些東西,就等於掌握了一個地方所有的一切。
李絢是做過地方彆駕和刺史的人,自然知道這其中的忌諱,所以他儘可能的不插手。
尤其是在王德真到了之後。
“那麼這些便由德真接手,琅琊郡公,就負責軍中事務吧。”王德真微微點頭,事情定了下來。
“如此甚好。”李絢的目光看向那曲河南岸,說道:“如今,讚悉若的大軍已經到了當雄縣,如今正在逐漸的北上,我們的力量也在逐漸的收攏,如今就看他們什麼時候殺過來了。”
“這一次我們要守的,可不僅僅是當雄,還有那曲湖的營寨,安多城,還有班戈,聶榮,索縣,比如等地,讚悉若說不好會以圍困那曲為中心,然後分兵攻取其他地方,尤其是錯那湖,那裡更是我們的咽喉。”
王德真抬眼看向李絢,臉色擔憂的說道:“大帥做好準備了嗎?”
“沒什麼問題。”李絢平靜的笑笑,說道:“論守城,絢還是有些心得的,擴寬河道,本身就是一種防守之勢,吐蕃人想要攻破這一關很難,而我們要攻破他們,實際上又要看時機。”
“什麼樣的時機?”王德真異常敏銳的詢問。
李絢笑笑,搖頭道:“當然是吐蕃後路的問題,除了王室和噶爾家族眼下的矛盾之外,吐蕃的另外一個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