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之內,一片祥和。
李絢剛剛邁入大門,太子詹事姚令璋便站在門前等候。
李絢嚇了一跳,趕緊拱手道:“世叔何必如此,愧煞李絢了。”
“無妨。”姚令璋不在意的擺擺手,然後認真說道:“王爺此番歸來,東宮在諸多大事上,又多了一個建言之人。”
“大事!”李絢腳步頓住,能被姚令璋稱之為大事的,絕對不是小事。
姚令璋點點頭,說道:“我們到明德殿談吧。”
“喏!”李絢拱手,隨後又看向四周停下對他行禮的眾多東宮臣屬,溫和的拱手還禮。
一路行進明德殿,李絢才稍微鬆了一口氣,然後就看見東宮諸臣全部站在殿中等候。
除了太子左庶子薛元超外,其他蘇良嗣,韋弘敏,程務忠,蔣儼,郭翰升,袁利貞,崔融,楊炯,宋之問,盧照鄰,甚至杜審言都在。
看到李絢,眾人立刻拱手:“見過王爺。”
“見過諸位。”李絢趕緊拱手還禮。
這個時候,李顯從殿後走了出來,身邊跟著薛元超。
李絢拱手道:“見過殿下,見過薛相。”
“王爺。”薛元超拱手還禮,神色溫和。
“王叔請坐,今日議事正好開始。”李顯很利索的請李絢坐下。
李絢一愣,隨即滿意的笑笑,然後走到姚令璋的左下正坐了下來。
薛元超率先開口,看向李絢問道:“王爺剛剛見了陛下,不知道陛下對五嶽封禪是何態度?”
一時間,殿中眾人的目光全部都落在了李絢身上,李絢立刻滿臉苦笑。
他剛剛才麵聖完畢,如今就將皇帝和他的私人談話說出來,真的好嗎?
稍微遲疑,李絢便認真說道:“五嶽封禪之事,時日長久,除路途遙遠之外,還需有大勝大功才能封禪……此番封禪,多因今年吐蕃大勝,還有草原大勝二事,故而封禪嵩山之事,也需等到明年吐蕃和草原大戰徹底抵定才會正式開始,如今不過是準備階段,一切都還在未定之天。”
“敢問王爺,吐蕃之戰,明年何時能定論?”蘇良嗣一句話問的非常直接。
“兵無常勢水無常形,誰知道明年會是如何,但想來,應該不會入冬,因為一入冬,前線就會從優勢變劣勢,故而大概率會在明年年底,將吐蕃讚普芒鬆芒讚送回長安,所以封禪之事,起碼要在後年了。”
李絢儘可能給自己留足足夠的時間,而且他說的,也基本都是實話。
眾人微微的鬆了口氣,起碼如今又多了一年時間。
薛元超看向李顯,李顯無奈的點點頭,如今這也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今日之事,還有第二件事。”姚令璋接過話題,開口說道:“便是裴尚書之事,自從年中豆盧侍郎在徐州清查田畝遭遇阻礙,裴尚書接手之後,動手殺了不少隱田的大戶人家,其中有不少甚至是彭城郡公的親屬,如今已經有人找到長安了。”
李絢的眉頭頓時緊緊的皺起,他在那曲時候,可沒有這些糟心事。
彭城自然就是徐州,彭城和彭州可沒有半點關係。
侍中劉審禮襲爵彭城縣公,後累功被封為彭城郡公。
彭城自然便是徐州,也是沛國的所在,劉審禮再進一步,便會被封為沛國公。
劉審禮的祖父是前隋毗陵太守劉子將。
劉審禮的父親劉德威當年是裴行儉父親裴仁基的部將,入唐後為大理寺少卿,尚平壽縣主,轉刑部尚書,病逝之後,贈禮部尚書,幽州都督,陪葬昭陵。
劉審禮還有一個堂妹,嫁給刑部尚書裴炎。
劉家在徐州自然是子嗣廣袤,但裴炎和劉家也不是外人,甚至就是劉家的女婿。
如今裴炎卻和劉家人鬥了起來,甚至還殺了不少人……
李絢略做思索,開口道:“既然是刑部殺人,那麼這些人身上必然是沒有爵位的,既然沒有爵位,那就不是劉氏的核心弟子……不過如今既然找到了長安,哪怕要麼就是個旁係邊緣子弟,要麼就是蒙了心的嫡係子弟。”
“是後者。”薛元超直接接口,說道:“是彭城郡公的一個堂弟,也是裴尚書妻子的叔父。”
“如此說來,裴尚書就是在清理門戶了。”李絢轉眼看向李顯,一句話直接將這件事情定了調子。
其他人微微一愣,但隨即就反應了過來,的確是這麼回事。
既然是裴炎妻子的親叔父上門,那麼就是說這些人在彭城,同時借著侍中彭城郡公劉審禮的名頭,同時也在借著刑部尚書裴炎的名頭在胡亂作為。
裴炎如今殺人就是在清理門戶,這樣一來,不管是誰想要說什麼,就都無法開口了。
“王叔是覺得此時東宮應該幫著裴尚書將這件事情壓下去?”李顯沉吟著看向李絢,他還在分析其中的利弊。
李絢直接點點頭,說道:“裴尚書此去徐州,本就是奉旨而行,他又是刑部尚書,殺人絕對不會有任何律法上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