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南,馬車迤邐。
劉瑾瑜坐在馬車之中,目光看向城外熱鬨興奮的百姓,然後才看向車內抱著女兒,逗兩個兒子玩耍的李絢:“夫君,太子妃昨日產子,我們今日就離京,會不會不好?”
“能有什麼不好,為夫已經和太子說好了,儘可能一月之後回來,參加平恩郡王的滿月禮。”李絢目光看向車外,笑著說道:“更何況,陛下已經下旨,讓為夫和姚叔父一起入蜀,他馬上要走,為夫也隻能跟隨,再說了,現在離開長安也好。”
劉瑾瑜輕輕點頭,太子有嫡次子的消息傳來,整個長安立刻陷入了沸騰之中。
因為皇帝隨即就下達了城中歡慶三日的聖旨。
百姓如何想不重要,重要的是朝中的官員,他們都清楚,太子的嫡次子出生,意味著太子的地位將更加穩固。
但在李絢和劉瑾瑜的眼底,卻也越發的看清楚,當朝局穩固的時候,皇帝已經開始騰出手來要做些什麼。
眼下的這些事情,既然跟他們無關,他們自然也就離得越遠越好。
這種事情,哪怕是知道的多一些,都很有可能要命。
“長史現在在做什麼?”劉瑾瑜低聲詢問。
“還在整理一些賬目。”李絢眉頭皺了皺,說道:“按道理說,我們已經將賬目整理的足夠清晰了,他怎麼還在弄?”
“會不會發現了什麼?”劉瑾瑜眼中閃過一絲擔憂。
“不會。”李絢斬釘截鐵的回答,沒有半絲猶豫。
他製作的賬本體係本身就特彆的複雜,這一次,他又親自參與了這一次的賬本變更。
一切看起來清晰無比,但實際上真正的東西全部都已經隱藏。
如果說真的有人能看清楚這裡麵的秘密,那麼這個人不是千萬年一出的數學天才,就是……
“去看看吧,總是要弄清楚,他在做什麼的,這裡我們馬上要入蜀了”劉瑾瑜依舊還有一絲擔憂。
李絢點點頭,就在這個時候,外麵李竹的聲音響起:“王爺,姚刺史到了。”
……
子午鎮,子午關。
子午道中魂魄喪。
夕陽西下,李絢停馬,眺望遠處秦嶺之中,山脈千重,仙霧繚繞,不似人間。
“阿耶。”霞兒穿一身淺綠色格子紋短袍,縮在李絢的懷中,看著遠處的山嶺有些畏懼。
“沒事,回到這裡,就等於回家了。”李絢笑笑,然後調轉馬頭,朝後麵綿延的車隊而去。
五百黑甲騎兵護送著李絢,姚懿,李昭德,還有劉瑾瑜,麹豆兒,裴詩彤,劉舒璧以及所有的孩子,一起前往彭州。
本來李絢打算帶上母妃也一起回去,但母妃卻是留了下來。
長安王府不能沒人,陛下可以不介意,但他們不能不識趣。
一句話,將李絢所有的勸說都憋了回去。
李絢在一輛馬車前停下,車簾掀起,姚懿探出頭,看向李絢,問道:“王爺,如何了?”
“我們今日在子烏鎮歇息,明日過子午關,入子午穀。”李絢稍微笑笑,說道:“叔父放心,子午穀雖然有些風險,但這些年官府不停的絞殺,即便是山中有匪,也早就躲得遠遠的了。”
姚懿笑笑,說道:“即便不是匪,下官也相信王爺能夠安排的無比妥當。”
“嗬嗬!”李絢拱手,然後帶著霞兒離開,轉身的瞬間,他忍不住的看了一眼秦嶺深處。
秦嶺東西橫跨三千裡,南北直線寬三百裡,而整個險峻的子午道卻有六百裡,來回蜿蜒,險峻至極。
整個秦嶺之中,從古至今,曆來都是賊寇盤踞之地。
雖然官軍不定期的清剿,讓賊寇不得不遠離官道之外,但也因為山高林險,難以徹底清除。
就如同太行匪患一樣。
若是有人在這個時候,刻意聯絡山中所有賊寇,埋伏李絢,那麼說不得李絢一眾人,都要飲恨山中。
但可惜,經過這裡的人是李絢。
他的人早已經進入山中,開始秘密的監視山中各種要道,但凡有絲毫動靜,立刻就會傳到李絢這裡。
這並不是李絢庸人自擾,實際上現在整個天下想要殺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也就是現在皇帝還活著,不然的話,就連調集大隊官軍截殺他的事情都會發生。
……
回過身,李絢繼續前行,來到中段的一輛馬車前。
李昭德掀開車簾,看向李絢:“王上,山中如何?”
“暫時沒有問題,不過要看看子午關的情況如何。”李絢稍微提點了一句。
如果他們這一些人真的會出問題,那麼子午關中必然也少不了要出問題。
今日,他們之所以要停在這裡,就是因為李絢已經派人前往子無關調查。
“如此便好。”李昭德輕輕鬆了口氣,為人謹慎敏感,是每個這類人的特質。
李絢如此,李昭德也是如此。
險峻的山道之中,真要被人埋伏,事後隻要說失足落下棧道,便已經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