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想到,李顯竟然抓住了事情的核心關鍵。
其實在如今的整件事情當中,劉仁軌想到要多。
封禪,豐收,救援,百姓安定。
最讓他難受的,是皇帝想要鼎立功績,卻又不願意放權的心思。
但李顯想的就簡單了,隻要這一次洪澇損傷的百姓最少,那麼便可以成為史上少有的功績。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一白遮百醜。
隻要做到了這一點,那麼其他的,便是做的差點又如何。
李顯忍不住笑笑,但隨即就收斂笑容,看向劉仁軌,認真說道道:“具體細節,還請太傅安排。”
“好。”劉仁軌微微點頭,然後轉身看向群臣道:“陛下今年東行,必然要留幾位宰相輔助殿下治理天下,那麼行台便無法抽調侍中和中書令,那麼便抽調黃門侍郎崔知溫,尚書右丞郭待舉,刑部尚書段寶玄,工部尚書黃仁素,兵路侍郎岑長倩,戶部侍郎豆盧欽望,都水監何以求等人行台聽令。”
“善。”李顯認真點頭。
劉仁軌雖然抽調了黃門侍郎崔知溫這位宰相,但門下省,還有王德真和裴炎在。
至於中書省,薛元超是東宮的人。
這一次皇帝雖然任命劉仁軌為治水行台,那麼自然要調用東宮的人。
中書省便隻剩下一個李義琰處理政務。
尚書省,抽一個尚書右丞郭待舉便已經足夠了。
其他六部尚書侍郎,除了要跟隨皇帝東巡的,其他人也調了一半。
劉仁軌繼續開口:“尚書省行文天下各道州縣,開拓大小河道,應對洪澇,百姓準備衣物,木板等物,同時加修房屋。
刑部調遣捕快到各州縣,提前清剿各地匪徒,不良,遊俠等任何可能會在大災之年,侵害百姓的人。”
說到這裡,劉仁軌不由得停頓了一下。
每遇災年,總有不安分的人趁機搗亂獲利,甚至是謀反。
這種事情必須要提前戒備。
“戶部崔知悌統轄南糧北調,今年若真是災年,北方必定缺糧,所以從南方提前調糧是必然,同時打擊可以囤積居奇者。”劉仁軌眯了眯眼睛,道:“調禦史中丞崔謐,侍禦史姚崇,監察禦史畢構,巡查四方,各方州縣有懈怠,勾結奸商者,直接罷黜。”
皇帝授予了劉仁軌先斬後奏之權,但劉仁軌不會那麼做,最多不過是直接罷黜。
以他的資曆,朝中不會再有任何人找麻煩。
“太傅安排妥當。”李顯讚同的點頭。
劉仁軌笑笑,然後繼續說道:“工部尚書黃仁素,統轄都水監,將作監,調派工部、內侍省工匠,調派戶部物資治水,同時兵部各衛,還有地方折衝府,隨時準備五百人聽命。”
劉仁軌是宰相,是首相,是太子太傅,他所擁有的權利,名義上僅在李治之下。
關鍵時刻,憑借他的官印,甚至可以調動南衙十六衛的軍士。
但劉仁軌始終牢記本分,他最多隻調用各衛府五百人。
這一點足夠皇帝放心。
將所有的一切大體謀劃完畢之後,劉仁軌轉身看向李顯,拱手道:“殿下,此番之事,真正的重要在中樞,臣難免四方遊走,剩下中樞調用物資之事,便全部拜托殿下了。”
“太傅放心,孤這裡絕對不會誤事。”李顯認真點頭,然後說道:“為了父皇封禪大事,誰要耽擱,孤也是會殺人的。”
殿中群臣同時驚訝的看向李顯。
……
紫宸殿中,燭光明亮。
武後坐在禦案之後,左手捧一本奏章,看到最後,李顯說他也是會殺人的。
不知道為什麼,武後感到一陣好笑,輕聲道:“三郎也長大了。”
輕歎一聲,將手裡的奏本放在桌案上,武後又拿起來另外一本奏本。
赫然正是李絢從蕃州送回來的公文。
對於崔是的處理,武後絲毫不在意,甚至還覺得處理的輕了。
她的目光更多的落在關於莊綽的處理上,記一次下等。
這一次,莊綽看起來是受了崔是的牽連,而崔是的問題,多是他自身緣由所致。
武後的深吸一口氣,眼神凝重。
其實武後是有些懷疑,這一切其實都是李絢在背後謀劃。
隻是這手段做起來太過羚羊掛角,絲毫不著痕跡。
便是武後自己謀劃,也不過如此。
她並不是很相信,李絢如此年輕便有了這般手段。
尤其蕃州諸事,李絢身邊有太多人的人向她密奏,李絢也根本沒有盯著莊綽的意思。
可不知道為什麼武後心中總有些不安。
這個下等,可千萬不要在將來,成為莊綽被趕出蕃州的借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