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飄雪,洛陽梅香。
玉龍苑,劉瑾瑜站在窗前,看著頭頂飄落的雪花,輕聲道:“一場秋雨一場涼,一場冬雪一層冷。”
說完,劉瑾瑜的臉上帶出一絲譏諷,隨即忍不住有些擔憂。
身後,裴詩彤坐在床榻上,懷裡抱著霞兒,抬頭看向劉瑾瑜,低聲道:“冬天,對老人是很難熬的,尤其是趕上還要長途跋涉……這一回也是好運,母妃不用顛簸來洛陽。”
劉瑾瑜一愣,隨即點點頭,臉上露出一絲僥幸。
這一次最大的好處,便是彭王太妃歐陽氏,被免參加封禪。
要知道,封禪不僅是在正月寒冬,而且還要徒步登上嵩山,稍微有個萬一,後果就不堪設想。
這些年,從李絢的身上,劉瑾瑜也確實學了不少。
不過需要小心,同時隱秘才對。
尤其李絢如今不在,劉瑾瑜去看望裴詩倩,有裴詩彤在,不會有人有不同意見。
“當年孝敬皇帝故世之後,原本東宮的那些宮人,有的被放出了宮,有的被送回來內侍省,有的依舊留在東宮。”
夜色黃昏,將裴詩彤和劉瑾瑜送走,裴氏這才鬆了口氣。
所以但凡有親人的,隻要抓住這些親人,那麼立刻就能夠控製住他們。
李光仁雖然已經是李弘的嗣子,但說到底,他還是李弘的兒子。
不過在皇帝來到洛陽之後,這種事情,更是要儘可能的停下來。
但皇帝離開洛陽了,洛陽就是一座普通的城市,曾經暫留的權貴也要大半前往長安。
洛陽雖然是陪都,可一旦沒了皇帝,實際上和北都太原沒有多少區彆。
“嗯!”裴詩彤點點頭,說道:“真正願意跟隨阿姐的,後來都到了臨淄郡王府,至於其他人,絕大多數都不可信任,不過偶爾傳遞一些不重要的消息還是可以的,而且從他們當中也是能夠篩選出一些人聽用的,尤其是那些外麵還有親人在的。”
“好!”裴詩彤點頭答應了下來。
快步上前,裴氏立刻躬身領旨。
……
好一個嬌俏美人。
裴詩彤稍微皺了皺眉,側身詫異的看向劉瑾瑜,說道:“三姐,你不知道嗎,我家在洛陽縣也是有人的。”
實際上也是如此,裴氏嫁給孝敬皇帝的時候不過十四歲。
“如此便好,封禪的時候,不能太靠前了。”裴氏對著劉瑾瑜微微點頭,目光凝重。
這些人脈不僅在河南縣,還在金吾衛。
畢竟早年間,姚懿還是金吾衛長史,姚崇也做過一段時間的金吾衛。
長安才是大唐國都,洛陽不過是陪都罷了。
……
“嗯?”劉瑾瑜頓時抬頭驚訝的盯向裴詩彤,這事她真不知道。
稍微停頓,裴詩彤搖搖頭,說道:“這幾年,這些人的處境都不大好,後來一直到阿姐有了臨淄郡王之後,這些人又和王府聯係了起來,偶爾傳遞消息什麼的。”
尤其很多金吾衛,也和宋璟關係不錯,畢竟宋璟和姚崇的背後,還站在李絢。
“沒有消息。”裴氏微微鬆了口氣,然後說道:“沒有消息,便是不用我們母子跟著一起去嵩山,也免得陛下看了煩心。”
但這些未必沒有,甚至可能更加有用。
……
劉瑾瑜慢慢轉身,目光落在霞兒身上,然後帶著一絲擔憂的說道:“這一次也不知道究竟會是怎樣?”
更甚至當年宋璟入京,也是劉瑾瑜的操作,後來劉瑾瑜才介紹宋璟認識了李絢。
很難說,皇帝和武後見到李光仁之後,究竟會怎麼想,真要是有個萬一,那可就麻煩了。
甚至如果真有的話,劉瑾瑜也想看看,究竟有什麼人,對彭王府這麼“關心”。
尤其是在皇帝離開洛陽之後,根本沒人關心他們的動靜。
這個位置之前是姚崇坐在上麵的。
尤其現在,姚懿做了刺史,姚崇做了侍禦史,他們和金吾衛之間的關係不僅沒有疏遠,反而更加親近。
咦,那不是正好和自家夫君同歲,比自己大一歲嗎?
這種手段,的確非凡。
很多時候,真正有作用的,不過是在有心人眼裡的一兩個字而已。
相比於姚崇,宋璟和劉瑾瑜的關係要更近一些,因為宋璟的祖父是劉仁軌的舊部。
收斂腦中突然閃過的荒唐念頭,劉瑾瑜低聲問道:“王妃,關於封禪之事,宮裡沒有什麼說法吧?”
姚崇調走之後,宋璟接替。
那個時候,距離現在剛好十年。
“喪寡之人,還是少出去沾染是非的好。”裴氏微微搖頭,臉上帶著一絲淒苦。
馬車內,劉瑾瑜,裴詩彤各自坐在兩邊,霞兒,昭兒,明兒,還有常兒,全部縮在她們懷裡。
彭王府在洛陽,最大的安排,便是宋璟這個河南縣丞。
劉瑾瑜現在算是明白自己的夫君的厲害了。
而且有些是她知道的,有些是裴詩彤知道的,但還有一些,是她們兩個都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