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山崖,劉瑾瑜看著在無數衛士的護送下,皇帝帶著霞兒一起去了山頂。
明黃色的馬車在山頂格外的顯眼,劉瑾瑜目光死死的盯著那裡。
裴詩彤從後麵走近,低聲勸慰道:“三姐,應該不會有事的。”
“應該是這樣的,一定不會有事的。”劉瑾瑜沒有回頭,目光依舊望著山頂,像是在對裴詩彤,也像是在對自己說道:“陛下今日能來這裡,說明他的身體沒有大礙,那麼今日來見霞兒也不過是見她一麵罷了,沒有什麼其他的意圖。”
裴詩彤不由得點頭道:“對!”
裴詩彤是相信所謂的氣運之說的,皇帝能夠在初冬出來,並且來到嵩山,說明他的身體很不錯。
厚重簾布掀開,一股熱氣立刻撲麵而來。
劉瑾瑜的呼吸沉重:陛下,你一定要將臣妾的女兒送回來,否則……
皇帝牽著霞兒,一起走進了石殿之中。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鐘道人也在這個時候迅速後退。
皇帝的馬車也徹底消失不見。
“好!”李治轉身,麵前的厚簾掀起,李治走了出去。
皇帝穿著厚厚的明黃長袍,牽著霞兒從馬車上走了出來。
……
劉瑾瑜目光死死的盯著山頂,無數的槊刃鋒寒。
一個荒唐的念頭在劉瑾瑜眼底深處閃過,隨即她深深的低頭,唯恐自己的目光會被敵人看到。
李治牽著霞兒,頓時感到一陣溫熱的舒服感。
鐘道人連續後退好幾步,剛鬆了口氣,一股馨香已經傳入鼻中。
“宮中的傳言應該是不會有問題的。”裴氏從另外一側走上,然後低聲說道:“自從八月以來,陛下不出貞觀殿,恐怕不是因為出不來,而是因為他不想出來冒險,因為這樣才能更好的調理自身。”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鐘道人突然開口:“停火,後撤。”
鐘自在目光掃過已經有些昏昏欲睡的霞兒,神色鄭重起來,最後才看向皇帝說道:“陛下,若是一切無誤的話,那麼成丹的幾率在八成以上。”
李治目光遲疑,隨後看了蕃州方向一眼,最後輕歎一聲,從袖子裡麵取出一封聖旨,一封用金繩綁著的聖旨。
山形手訣掐在鐘道人手中,隨即手訣變換,無形的氣息湧動,丹鼎之下的火焰瞬間蒸騰。
“很好。”李治的臉色平靜了下來,看向霞兒說道:“福昌郡主,你先到那邊坐下,皇伯這裡還有些事情要辦。”
“是!”霞兒鬆了皇帝的手,看了鐘自在一眼,目光又掃過盤坐在地上,依舊在往爐鼎下添柴的兩名壯年力士,隨後走到了爐鼎另一麵,正對皇帝的地方,也就是一側的偏位坐了下來。
開爐,霞兒是不可或缺的。
看著大殿中央熊熊燃燒的丹爐,李治轉頭看向鐘自在,問道:“真人,這火爐,是否能夠搬到宮裡去?”
“好!”李治點頭,說道:“那麼就依卿之法,開爐吧。”
皇帝就是要他們的人頭,他們也得恭敬的奉上。
秦鶴鳴,韋玄藏,甚至李絢,還有他們之前為皇帝開過藥的人,他們的藥方也全部都被送到這裡來。
“不成功便成仁。”鐘道人沉沉躬身。
鐘自在突然對著皇帝躬身道:“陛下,開爐之事,凶險異常,還請陛下暫時離開。”
聽到李治這麼一說,鐘自在眉頭緊緊的皺起。
其實她自己心裡清楚,皇帝不出貞觀殿,仔細調離自己的身體,目的一方麵是為了明年的封禪,另一方麵便是為了今日。
大的方向沒有,但其中藥材的用量,每一日都有微不可查的調整。
……
霞兒很乖巧,這個時候,一句話也沒有,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說的也不說。
皇帝,那是皇帝。
鐘自在微微一愣,隨即低頭道:“願為陛下效力。”
李治抬頭看向鐘自在,問道:“有幾成把握?”
鐘道人認真的接過聖旨,躬身道:“喏!”
想到這裡,剛剛走到門口的李治,轉身看向坐在裡側蒲團前昏昏欲睡的霞兒,目光凝重的看向鐘自在:“真人,福昌郡主最好不要有事,若是他出了事,朕這裡雖然無礙,但你這裡,彭王就沒有那麼好交代過去了。”
秋風肅殺,草木枯黃。
除了皇帝,武後,和鐘自在以外,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皇帝所服用的丹藥,這些年,經過了不止一次的調整。
“嗯!”李治深吸一口氣,看向那封聖旨,目光冰冷起來:“真人,最好一次成功。”
“嗯!”李治轉頭看向丹爐,然後輕輕開口道:“這裡麵的東西,能用的,都用了嗎?”
“真人,這東西彆打開,用完之後,直接燒掉。”李治將聖旨遞給鐘道人。
有皇帝在前麵擋著,李絢固然不會在明麵上拿鐘道人怎麼樣,但是在暗地裡,李絢如果想要鐘道人的命,也並不難。
這座隱秘的煉丹之地,今日丹成之後,這裡就沒有意義了。
“如此便好,日後就麻煩真人在宮裡幫朕調理身體,同時也煉製一應藥丸。”李治笑嗬嗬的看著鐘自在。
畢竟這開爐,雖然有鐘自在說有八成以上成功的幾率,但是依舊有兩成失敗的可能。
一旦丹爐爆炸,那麼即便李治是皇帝,恐怕也很難活下來。
這些年,皇帝的付出,日後,皇帝是否能夠延續性命的關鍵,也全都在今日這一爐丹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