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對世家?”崔知溫微微搖頭,說道:“隻要東宮有可以出手的地方,左相,薛相,還有彭王都會凶狠的出手,到最後,說不定真正做漁翁的會是彆人。”
“叔父也不是易於,相王府同樣不是一樣,北門那幾位學士更不一般。”鄭崇質眼神凜然,無非就是和東宮鬥而已。
太子雖然位居東宮,但如果他和相王府鬥起來,不一定有多少人願意支持他們。
崔知溫輕輕的閉上了眼睛,他知道,相王府其實勝算不大,他們真正的指望,在於將自己這些宰相拖進去。
有了宰相支持,相王才有勝算。
“既然相王已經聯係了李相,王相和裴相,那麼此事,崔家便置身事外好了。”崔知溫終於開口。
“世叔?”鄭崇質忍不住的失聲叫了出來。
他都說了這麼多了,沒想到崔知溫竟然還是沒有應承。
要知道,崔知溫不僅是鄭家的底氣,甚至是相王府用來博弈的關鍵。
如果崔知溫不支持相王,那麼其他人也都不會支持相王。
隻有崔知溫先有立場,其他人才會出手。
“為何,世叔?”鄭崇質滿眼苦澀的看向崔知溫。
“為何?”崔知溫惱火的看向鄭崇質,冷喝道:“我崔家如今有宰相有尚書,還有禦史大夫,哪怕什麼都不做,未來家族鼎盛也在可期,如今為何要為了鄭家出手?”
得益的全是鄭家,冒風險卻是崔家一起冒。
這裡麵的利益和風險比較,崔家要失去的更多。
想通這一點,鄭崇質終於鬆了口氣,他站起來,對著崔知溫沉沉拱手道:“世叔,太夫人今日讓侄兒來的時候,讓侄兒問世叔一句話,世叔可還記得鄭益嗎?”
“鄭益?”崔知溫臉色沉了下來,上元二年的狀元鄭益,後來牽扯到隱太子和李敬業事中而死。
鄭崇質拱手,沉沉說道:“太夫人有言,如今太子身邊有太多人,我等崔盧鄭三家根本就過不去,隻有相王,相王身邊可依靠的太少了,隻有如此,我等三家未來才會真正的有所收回。”
“哪怕失去一個宰相之位也在所不惜?”崔知溫的聲音也平靜了下來。
“是!”鄭崇質再度跪了下來,沉沉俯首。
崔知溫沉默了下來。
他知道,太夫人崔氏的看法是對的。
如今雖有五姓七家之說,但實際上,這些年,崔盧鄭,哪怕加上早年消亡的王氏,他們在宰相之位的人數也遠遠不足。
一切的緣由,在於李唐皇帝重用的,是隴西世家,韋裴薛柳楊杜。
他們在朝中重臣的數量,遠比崔盧鄭王四家要多得多。
李唐皇室對河東世家的打壓清晰可知。
許久之後,崔知溫微微擺手道:“你走吧,這事老夫需要好好想想,還有你來見老夫的事情,彆讓人知道,相王府那邊也是一樣……若是讓東宮那邊提前知曉察覺,那麼也就彆想什麼禮部尚書了。”
“喏!”鄭崇質起身拱手,然後轉身離開,隻是在背身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輕鬆。
……
崔知溫一個人站在冷窗前,神色中帶著一點無奈。
崔盧鄭三家雖然是千年世家,但進入李唐,之所以不被重用,有一個根本原因在於他們並不擅長軍事。
崔知溫是這些年中,幾家人中少有的宰相,原因就在於他曾經在西域搏殺。
便是右武衛大將軍權善才,也是他當年任涼州刺史時招募歸降的。
如今的戶部侍郎韋待價,也曾任蘭州刺史和吐蕃作戰。
在李唐朝中,崔家天生就處於弱勢。
若是能夠助力相王,那麼他們未嘗就不能扭轉局麵,不用多久,十年二十年,朝中便滿是三家子弟。
想到這裡,崔知溫緊緊的握住了拳頭。
陛下,陛下,怎麼現在病重了呢?
……
黑暗之中,鄭崇質快速離開鄢陵縣伯府。
後街黑暗角落裡,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
許久之後,一層層消息便已經傳遞了出去。
玉龍苑書房,李絢將密信直接燒毀,閃爍的火光下,是冷漠的眼神。
爭吧,爭的越激烈越好。
陷阱已經挖好,就看能埋多少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