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臣冤枉啊!”元萬頃像是終於反應過來一樣,被兩名千牛衛拖著,竭力的掙紮起來,但還是被快速的拖出了乾陽殿。
在離開乾陽殿的最後一刻,元萬頃終於看到了金階之上,皇帝冰冷的眼神。
還有坐在皇帝身邊,滿眼無奈的武後。
武後雖然執掌朝事,但她是代執,她所有的權力全部都是皇帝賦予的。
私下還好,但一旦在公開場合,皇帝作出決定,武後一旦反對,朝臣立刻就會站出來要求廢後。
這樣的人絕對不在少數。
那麼就剩下崔盧鄭三家。
北門學士的兩位首腦,先後被皇帝當殿下令處斬。
等到眾人抬起頭的時候,皇帝,武後,李顯,全部都不見了蹤影。
皇帝處置事情還是公道的,元萬頃被斬,竇玄德被罷為庶人,流放崖州,都是處置。
皇帝已經將能做的事情做到極致,其他人便是要怪,也沒辦法。
“如今左司郎中空缺,耽擱不得,傳旨,恒州長史蘇瑰,升任左司郎中。”
如果現在這時候,他們還繼續推動崔謐彈劾裴炎,崔謐未必會彈劾裴炎不說,他也彈劾不動他,畢竟是新任中書令。
但是那一夜,李旦就在嵩山。
隻不過相比於上官儀,郝處俊看的更清楚,皇帝是要用武後來穩定朝政,從來沒有廢她的意思。
所以有極大的可能,是崔氏在大雪天登山,然後一個不小心跌落山崖。
李絢目光收斂,轉身看向姚崇和李昭德,沉沉的歎了口氣。
好在李絢及時到將婚書燒了,不然就麻煩了。
這日子越發的難過了。
“爭還是要爭的,而且你控製的也不錯。”李治深吸一口氣,說道:“你錯在沒有在時候果斷的拿下崔氏和元萬頃,若他二人早日被除了,也就不會有之後的事情了。”
李絢的目光低垂,眼底深處,閃過深沉的思索。
事情總歸是和相王有些關係。
更甚至於李敬玄罷右相,升太子少傅,劉景先繼任宰相,何嘗不是允許河北世族在中書的權利輪轉接替。
“王爺,崔大夫之事?”蘇良嗣壓低聲音,目光逼向一名對麵就要走近的官員。
李絢微微搖頭,低聲道:“停下吧,一個中書令足夠暫時滿足裴相的野心。一切終究是陛下之意最大,太子還需要耐心等待。”
至於說反過來,裴炎彈劾崔謐,人家剛死了堂姐,皇帝和武後未必樂意動手。
皇帝如此算計,任何人都再難掀起多大的風雨。
不過鄭家和相王畢竟有過一旦糾葛,之前兩家的私定婚約,更是讓鄭家和相王都丟儘了臉。
太子即便是仁厚寬宏,但也難免有廢太子之事。
這件事情已經在皇帝的手裡逐漸的被控製住了。
武後和李顯趕緊扶住皇帝,將他平躺放在禦榻上。
王德真升侍中,韋待價任禮部侍郎,蘇良嗣任刑部侍郎,是對關隴世族的拉攏。
“臣等領旨。”杜審言,楊炯同時站出拱手。
蘇良嗣輕輕點頭,麵色讚同。
這件事還鬨出了極大的風波,相王府幾乎所有的臣子在那一陣都被東宮趕出來洛陽。
所以,元萬頃之死,武後最終會怪罪到誰的頭上了?
……
臘月十二,同安太夫人崔氏攜帶孫女鄭七娘,在大雪天登嵩山,最後不慎跌落山崖而死。
的確是很精妙的手段。
而今日,諸相調動,恐怕便是他們自己也不知道,這一切的根源,是這場禮部尚書爭奪的失控。
皇帝滿意的點點頭,開口道:“諸卿為政處事,當以忠君愛民為先,當政以德,禮法並用,如此才能為天下先,為天下表率,朕方能欣慰。”
劉景先出身河北邯鄲,他的父親劉祥道是前相,門生遍及天下。
大殿當中,轉過身,對著皇帝拱手的群臣越來越多。
皇帝有旨,嵩山正月十五封山,但是在正月十五之前,除了山頂之處,是不禁止百姓上山祭拜的。
李絢輕歎一聲,如此,武功蘇氏,京兆杜氏,弘農楊氏,全部都照顧到了。
李治微微的鬆了一口氣,輕聲開口道:“記住,任何人想要慫恿四郎搶伱太子之位,你都可以直接斬殺,這是朕給你的權力。”
這意味著東宮日後會更加的介入朝政。
元萬頃已經死了,這個時候代出現在鄭家的李絢,難免要被眾人針對……
貞觀殿外,李旦沉沉的叩拜在地。
元萬頃被斬首,不吝於當年商鞅變法,太子傅虔贏被受劓刑,甚至要更加酷烈。
但若是說全無關係怕也是沒有多少人信。
崔氏之死,皇帝雖然處置了許多,但是世家之輩,終究有怨氣難消。
更何況大雪之夜,就是再勤勞的人,也會在那一夜早早歇息。
李絢無奈的搖搖頭,鄭家的這件事情,他算是被皇帝推到了最前麵。
二人親手幫皇帝卸下冠冕,脫下衣袍,皇帝則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而今日,為了平息崔盧鄭三家對李旦的怨念,今日,皇帝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斬了元萬頃。
……
不管如何,這一次都很難最終如願。
皇帝為安定天下世家之心,這才順勢提拔了一大堆人,順帶斬了元萬頃。
四周眾人,不少都從李絢和蘇良嗣的身上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