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危險,但皇帝要用裴炎。
清查隱田這件事,整個朝中眼下也隻有裴炎能做成,其他蘇良嗣,李絢,皇帝都不會拿他做這件事情。
所以雖然看清楚裴炎心中的野心,皇帝還是讓他做了輔政大臣。
同時,以裴炎的能力,足夠壓製內外一切不臣。
不然的話,光是之前裴炎的種種小動作,皇帝早就已經將他抓住來,然後隨便一句話,直接罷黜出京。
但這個人,在朝堂的時間不會待的太久。
根本不會到十年,四五年,就足夠的。
皇帝轉身側頭:“來人,傳黃門侍郎劉景先!”
……
裴炎行走在宮道上,看著手裡的紫檀木盒,恨不得現在就直接打開。
輔政大臣,甚至權利還要在劉仁軌之上的輔政大臣。
整個大唐也沒有幾個,而前麵一個,還是長孫無忌。
裴炎的心頓時就清醒了過來,長孫無忌最後的下場他太清楚不過了。
長孫無忌可是皇帝的親舅舅,即便是他最後也逃不過被罷黜一切官職,逼令自縊的下場。
如果他裴炎真的弄不清自己的位置,恐怕下場好不了多少。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人影已經疾步從對麵走來,一身紫袍,赫然正是黃門侍郎,同中書門下三品劉景先。
裴炎率先停步,劉景先後看到裴炎,趕緊拱手,兩人隻是相互點點頭,便各自而去。
繼續向前,裴炎已經來到了承天門下,裴炎抬頭,看不到李絢的身影。
但他沒有忘卻,之前李絢從貞觀殿出來的時候,手裡也捧著同樣的紫檀木盒。
那麼恐怕不僅是之前,哪怕是之後,拿著同樣紫檀木盒的也還有不少。
這些人,便如同當年的李靖,當年的宗室諸王對於長孫無忌一樣。
長孫無忌幫助皇帝殺了吳王李恪,最後卻惹的天下宗室群起敵視,最後皇帝誅殺長孫無忌的時候,軍中大將,還有宗室諸王沒一個站在他身邊的。
長孫無忌的身後當年還有外戚,他裴炎有嗎?
深吸一口氣,裴炎回過頭,看向身後的乾陽殿,麵色不由得一苦。
在那裡,還坐著一位同樣鎮壓朝野的皇後,裴炎想要做什麼,真的很難。
轉過身,裴炎徑直朝中書省走去。
走著走著,裴炎的腳步不由得一頓,他想起皇帝剛才說的隨時候旨,莫名其妙的,裴炎的心裡感到一陣陣的不對勁。
難道……
……
李絢站在城門上,眼睛沒有向後看,光是聽下麵的腳步聲,他就知道是裴炎。
李絢心思沉定,眼神淡漠。
裴炎這個輔政大臣,做的太不是時候了。
一名名的朝中重臣從承天門下進入貞觀殿,最後是諸王,不過皇帝也不過是接見了幾位親王,還有李孝逸那樣的長輩。
年輕一輩,他見的越來越少。
終於,太子李顯獨自從東宮走來。
路過承天門的時候,李顯抬起頭看向李絢,茫然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悲戚。
李絢沒有低頭看他,隻是平靜的上前一步,手裡暗著八麵漢劍,目光冷冽的看著眼前的皇城,還有皇城之後的整個洛陽城。
李顯輕輕笑笑,隨後就平靜的走入了承天門下。
……
貞觀殿中,輕微的咳嗽聲傳來。
李顯邁過門檻,立刻便聽到了這咳嗽聲,他整個人不由得一愣,隨即忍不住的上前,跪倒在地,哽咽的呼喚:“父皇。”
帷帳之後,皇帝輕輕抬頭,伸手想要摸一摸李顯的額頭,但手剛剛抬起,胳膊就感到一疼:“呃!”
“父皇!”李顯抬頭,看到李治的動作,趕緊跪著上前,甚至進入到了帷帳之內,微微抬頭,讓皇帝的手,恰好的落在他的額頭上。
看著李顯這樣模樣,皇帝忍不住欣慰的笑笑,輕聲說道:“你啊,就是太仁孝了。”
“兒臣……兒臣孝順父皇是應該的。”李顯抬頭,眼角帶著一絲淚光,輕聲問道:“父皇感覺如何?”
“朕還好。”李治平靜的點點頭,哪怕他的發根已經可見的發白,臉色乾枯,嘴唇發白,依舊遮掩不住他的神采。
這位皇帝,一生縱橫,披靡南北,至今仍無敵手。
到了如今這個關節,他雖然知曉情況嚴重,但心中仍有底氣。
皇帝任由自己的手從李顯的額頭滑落,順勢搭在他的肩頭,然後目光向上,輕聲問道:“你做太子也有三年了吧。”
“是!”李顯沉沉躬身,然後說道:“兒臣是儀鳳四年,調露元年為的太子,經曆調露,永隆,弘道至今,共計是三年四個月零三天。”
“你自己覺得,你這個太子做的合格嗎?”皇帝問的很輕,但李顯卻沉重的沉默了下來。
(本章完)